可他上一秒正要潛入目标人物的辦公室!
被偷襲?迷暈?機關?黑澤陣沒有任何相關記憶,開完鎖握上門把剎那他便陷入黑暗,難以解釋的記憶斷層就好像在說他是瞬間移動到這裡的。
該死……這是他深入“組織”,取得信任的關鍵任務阿。
就他得到的指示,目标是名跟組織有牽扯的藥劑師,指令讓他竊取數據,順帶對目标的忠誠做二次确認、有異心就處理掉。
現在的異常難道是組織的試探嗎?不對,他隻有事先探勘目标的房屋構造,什麼都來不及做,試探毫無意義,更何況他的“家底”能查到的部分應該已經被組織探清了……
黑澤陣飛速思索,同時注意到面前是兩塊闆子,沒有上鎖,隻要稍微用力就能推開。
為什麼?明明能輕易帶他到這裡卻不對他做任何限制?因為不需要嗎?
出去才能獲得情報……
依然沒有任何聲音,他繃緊神經,左手握住外套内側的槍柄,猛地推開門闆。
外面是間無人的辦公室。
開門瞬間黑澤陣好似才進入這個世界,藥草清香與消毒水味撲面而來,左側窗戶透入的街燈為昏暗的空間打上輪廓。
數個櫃子靠牆放置,書、文件夾、疑似藥劑的瓶罐、玩偶、奇怪的微型标本陳列其中,靠近門口的長櫃上則擺放了零食、用途未知的長方形儀器以及一排像是CD盒的薄殼,旁邊的便條紙上寫着【NS2 6/5 爽啦日區】。
視線拉回面前,辦公桌堆着幾份文件,上頭字迹跟鬼畫符沒兩樣,除此之外還有個鍵盤與屏幕……厚度連一個指頭都不到,現代科技能辦到這種事嗎?
至少,可以确認一件事……
黑澤陣面色陰沉地轉過身,剛剛容納他的,是個造型詭異的黑衣櫃。
這裡不是目标的辦公室,也不是他知道的任何地方。
這是哪?
「銀時先生,如果牙會痛要記得回來複診喔~」
外面傳來女性的聲音,不是門口,音源更靠近房間對面的窗口。
窗口是關閉的,從構造上看隻能由這一側打開,黑澤陣屏住呼吸緩緩靠近。
牙醫診所?
「不要,打死我都不再相信那個邪惡生物了,除非白鳥醫生會給銀桑直面深淵的勇氣,例如一打棒棒糖之類的。」
窗口傳來死氣沉沉的男音,明明是成年男性,卻恬不知恥地跟前台讨要安撫小孩用的糖果。
「抱歉,剛剛黎明讓我把含糖零食都處理掉了……不過我有買草莓吸管,配牛奶能變成草莓牛奶喔!你要不要試試?」細微的包裝摩擦聲響起,白鳥語調輕快地問。
名叫銀時的男人瞬間哽咽,「英子大人,妳才是這暗黑診所裡唯一的光!」
──喀擦。
那一瞬間,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
怎麼回事!?明明一直注意着大門,他沒聽見任何腳步聲!
走廊的光無預警地穿入房間,高約一米七五左右的人影站在門口,他背對光源,黑澤隻能靠邊光分辨出來人身穿的白大褂。
是綁架他的人嗎?
怎麼辦?撒謊?逃跑?還是對敵逼問出訊息?
理智還未做出決定,黑澤的視線先一步撞上一雙金瞳。
明明整張臉沒入黑暗,那雙金眼珠卻在發光,怪異的白色棱狀瞳孔直直鎖住他。
那一瞬的壓迫感好似墜入兩萬裡的海底,他面前大陸闆塊交界的裂縫中,有什麼睜開了眼。
──危險。
短時間内經曆太多難以解釋的事情,理智應聲斷裂,本能擅自操控身體,幾乎是對上視線的瞬間黑澤陣掏出手槍,對準人影腦袋的位置扣下扳機。
金瞳緊縮、那人在眨眼間歪過腦袋,子彈擦着顴骨打進後方牆壁,他動作未停,壓低身軀向前跨步猛地欺近。
手槍打不中的──不到兩米距離子彈被躲開令黑澤陣得出荒謬的結論,他立馬抽出小刀,想要後退踹翻櫃子再趁隙破窗逃離。
可敵人的速度快得離譜,剛碰到櫃子白影便來到跟前,蒼白的手便按住黑澤的刀,他無視刀刃在指間刮出血花,另一手接着掐住黑澤手腕。
手腕内側一陣刺痛,那人蒼白的手随即松開。
手腕、一根細小的銀針插入靜脈。
黑澤陣眼前飄出數道重影,金色的微光晃花了眼,他雙眼翻白,意識徹底遠去。
……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間小手術室。
四肢無法動彈,他被鐵環铐在手術椅上,扶手上還能瞥見幾灘未完全幹涸的血迹,看得黑澤陣眼皮跳了兩下。
牙科診所?前台那段對話确定不是讓他放松警惕的表演?
慘白的探照燈打在黑澤身上,好半晌他才适應強光,看清光的邊緣有兩個人在。
兩人年齡看上去都在20~30的區間,其中一名是白色卷發的紅眼男子,他垂着死魚眼看着黑澤,身穿樣式古怪的和服腰間挂着木刀反坐在滑輪椅上。
是對話裡的銀時,他上半身挂在椅背上,捧着玻璃杯用根粗大的吸管努力吸食牛奶,把嘴灌得跟隻倉鼠似的,給人極其不正經的印象。
另一位身穿白大褂和黃襯衫,臉頰兩側不對稱的白色浏海其中一邊垂放下來勘勘及肩,他打着哈欠,整個人散發出與旁邊那位相似的頹廢氣息。
這名醫生體型偏中性,根據身高與身體曲線來看大概率也是男的。
醫生的注意力不在黑澤身上,他正低頭盯着手裡的藥丸膠囊與一份文件看。
黑澤心髒一抽,那顆藥丸是──
「還沒成年吧……小小年紀就在牙齒裡藏這種東西,挺會玩的。」
醫生語調平淡,他邊評價“組織給的自殺藥”,視線邊滑向文件。
黑澤的視角看不到文件内容,他隻能聽見白發醫生在喃喃念着一串像什麼咒語的詞組:
「賽菲羅斯、凱特、史庫瓦羅、格羅蘇拉……」
最後,醫生食指輕晃,終于放下文件擡起頭望向他,他也終于看清醫生的長相跟那雙金瞳。
「……黑澤陣?」醫生喃喃問。
随着最後一個詞彙從醫生嘴中吐出,黑澤陣瞳孔緊縮,掩埋在記憶海海底的畫面飛快上竄。
他脫口而出:「父親?」
噗!!!──
此話一出,銀時當場把嘴裡屯的草莓牛奶通通噴黎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