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小時,濕漉漉的一行人上岸了。
學員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沈西硯,“喂,你怎麼不下去啊?”
“我身體不舒服。” 沈西硯皺了下眉,想擺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讓自己說的話可信度高一些。
“那怎麼不回家休息,還在太陽底下暴曬?” 學員們更加疑惑了。
被這麼一問,沈西硯忽然就答不上來了,最後支支吾吾地說:“我在等教練…有點事情找他…”
叫夏洛特的法國女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有心思,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和法國男人跨上摩托車就走了。
韓國女生磨磨蹭蹭地要加柏嶼的聯系方式,俄羅斯男人也跟着湊熱鬧,柏嶼倒是很爽快,一口就答應了,還不忘拉生意,“有朋友想學沖浪的話,記得推薦我們哦。”
韓國女生說樂意之至,問晚上能不能在酒吧碰到他。
柏嶼說過來喝酒的話給她打折。
沈西硯默默記下了酒吧名字。
俄羅斯男人帶着迷弟特有的崇拜語氣把柏嶼狠狠誇了一番,表示自己一定會去烏魯瓦圖和他會師,态度堅定決絕,宛如信徒追尋耶稣,最後戀戀不舍騎着摩托車離開了。
好不容易,遮陽傘下才剩下柏嶼和沈西硯。
“附近有個沖澡的地方,我們先沖個澡再出發,你有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沈西硯搖搖頭,“我就住在附近,教練你要不要來我家洗…”
柏嶼正喝了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他幽幽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英國小孩兒,琥珀色的眼睛純淨的好似外面的碧空。
是他想歪了。
“方便嗎?”
沈西硯用力點點頭,“方便的很,家裡也沒人。”
“你怎麼不住酒店?”
“在這裡要待一陣子,租房比較方便。”
“行,那走吧。” 柏嶼從摩托車座椅底下翻出一個頭盔,遞給他,“戴上。”
沈西硯從未想過這麼快就有機會跟柏嶼靠得那麼近。他坐在摩托車的後座,兩個人的身體不到一拳的間隔,他望着柏嶼寬闊的肩膀和起伏的肌肉線條,不知道自己的手應該放哪裡,是抓住衣角好一點,還是搭在肩膀上才比較穩,他有些不好意思,最後隻是撐在摩托車的後面。
柏嶼沒戴頭盔,還未幹的頭發被熱風往後吹,沈西硯盯着他的後腦勺,鼻端飄來一股潮濕好聞的海洋氣息,沈西硯怕水,這會兒卻希望沉溺在海水的氣息裡面。他希望自己變成一隻熱帶海洋裡的魚,在溫暖起伏的海水裡面随着波浪擺蕩。
可惜路程很短,眨眼間就到了家門口,他的幻想很快就被掐斷了。
“是這裡面嗎?” 柏嶼刹車,一隻腳踩到地上,把車身往一邊傾斜。
“嗯。很近吧?” 沈西硯跳下車,熟練地打開栅欄的門,“請進,車可以停院子裡面。”
柏嶼在一顆菩提樹下停車,仰頭望向樹冠,“長得真不錯。”
沈西硯走過去,輕輕摩挲着樹幹,“當時租房子的時候,我就是被這個花園打動的。花花草草,枝繁葉茂,生機勃勃的。”
“你喜歡養花?”院子裡面不僅有綠色的植物,還有一盆一盆争奇鬥豔的月季,看得出來是被精心栽培呵護着。
“嗯。這幾盆英國月季都是我上個禮拜剛添置的,還有些花苞沒開,過幾天會更好看。” 沈西硯興奮地說,他很開心柏嶼竟然能留意到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很漂亮。” 柏嶼一邊誇贊院子的景色,一邊跟着沈西硯進屋。
客廳的茶幾上有一個很漂亮的花瓶,裡面的鮮花無疑是來自外頭的院子,柏嶼不懂花藝,但這些精心修飾的花朵和枝葉呈現出來的美感輕易俘獲了他。這間客廳流露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典雅,精緻,書生氣,文藝,漫不經心,好像随了沈西硯,又好像跟他不一樣。反正對柏嶼來說,是一種陌生又讓人安心的感覺。
“教練,你想喝什麼?咖啡,茶,還是椰子水?” 沈西硯笑吟吟地擺出主人待客的模樣。
柏嶼想說自己隻是來洗個澡而已,開口道:“椰子水,謝謝。我能先去洗澡嗎?”
“當然可以。” 沈西硯連忙找來幹淨的毛巾,把柏嶼帶到衛生間,給他解釋哪個是洗發水,哪個是沐浴露,水龍頭哪邊是熱水,哪雙拖鞋防滑,事無巨細,柏嶼感覺挺新鮮,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細心的同齡人。他說話做事頗有英國紳士的樣子。
比起刻闆印象中那些寡淡冷漠的英國人,他顯得活潑熱情。用他那些混迹在烏布冥想中心的神棍朋友們的話來說,很有能量。
他沒那麼講究,洗澡也很糙,很快沖了個戰鬥澡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客廳裡面沒人,他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喊了幾下沈西硯的名字,發現沒人回應他,他猜想可能他去二樓房間洗澡了,于是就在沙發上坐下來。
沙發的茶幾上有一杯椰子水,邊上還有一塊裝在骨瓷碟裡面的黑森林蛋糕,柏嶼早上消耗了大量的熱量,現在肚子空空如也,看見蛋糕饞意就上來了。他知道這一定是為他準備的,因此毫不客氣地把誘人的蛋糕卷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