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硯搖搖頭。

“那行，晚上等你消息。”

沈西硯接下去就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裡一直在想晚上該怎麼開口，他還是頭一回對别人表白，如果對方拒絕，他該怎麼不失尴尬地離開，又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心意，如果對方沒有表态，他又該如何怎麼化解呢。想來想去，都沒有合适的答案，或許是他内心原本就熱切地盼望柏嶼能給他一個想聽的答案，所以潛意識裡并沒有真正的去找除此之外的備選方案。

他一會兒盼着天黑得快一點，一會兒又希望時針不要走那麼快，懷着忐忑又矛盾的心情來到長島俱樂部的二樓，在看到柏嶼的那一刻，方才的猶豫和矛盾就在心頭消失無蹤了。

柏嶼穿着黑色的T恤，似乎是酒吧發的工作服，上面映着酒吧的logo，他正低着頭在倒酒，看不清全貌，隻能看到他立體的側臉以及閃着光的銀色耳釘。

“教練。” 沈西硯在他前面的吧台坐下來。

“來了？吃過晚飯沒？” 柏嶼沖他笑了下，手上的動作沒停下。

見他搖搖頭，柏嶼便把餐單和酒單遞給他，“這裡的意面很不錯，可以嘗嘗。酒嘛，看你想喝什麼。”

沈西硯饒有興趣地翻看酒單，上面的名字很有意思，紫霞日落，金色海岸，藍色高浪，暴怒火山……似乎是結合了巴厘島當地的風物設計的。

他犯了選擇困難症，笑着說：“你調的就行。”

柏嶼知道他的酒量不錯，也沒按着酒單來，隻憑着直覺随心所欲地發揮，他用朗姆酒、椰子水、青檸、無菌蛋液和紅石榴糖漿搖出了一款粉色的雞尾酒，把這杯酒遞給沈西硯的時候，他心裡也有點驚訝，為什麼對着沈西硯的臉，腦海中想起的竟然是少女系列的甜酒，難道是因為覺得他單純的緣故嘛？

“好漂亮的顔色。” 沈西硯很捧場，像欣賞一副藝術作品目不轉睛地盯着粉色的酒精，喝了一口之後細細品咂，“入口滑潤，口感細膩，很香甜，很好喝。”

“你喜歡甜酒還是苦酒？” 柏嶼問。

“可鹽可甜。” 沈西硯貪婪地說。

“那等會讓我再調一杯不那麼甜的。”柏嶼說，“你最好先點一些吃的墊墊肚子。”

沈西硯乖乖照做，點了意面，還加了薯條和烤鱿魚下酒，心裡想着今晚一定要把自己喝醉，然後趁着酒勁把積壓在胸口已久的感情說出口。

接連喝了五杯雞尾酒，當他還想喝下一杯的時候，柏嶼瞧出了點不同尋常，這家夥該不會是遇到什麼事情過來買醉的吧？

“你喝的太多了，先休息一下，不要喝那麼急。” 他調的酒度數不低，很怕這人醉了。

沈西硯默默注視着柏嶼，臉頰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緣故，還是因為即将要說的話的緣故微微發燙，他不知道這份燙意已經蔓延到自己的眼神裡頭。

沈西硯看向自己的灼灼目光讓柏嶼心頭跳了一下，他忽然預感到這人買醉或許與自己有點關系。

“教練……” 沈西硯仰着頭，眼睛裡仿佛盛着水，波光粼粼，輕盈透亮，好似馬上就要奔湧而出，“我…其實…我…其實…喜歡…”

“柏嶼。”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沈西硯。

柏嶼莫名覺得心頭松了口氣，轉頭看見來人，驚喜道：“小瘋子！”

沈西硯也聞聲轉頭，看見身旁站了一個高瘦的亞洲男人，一頭挑染得格外好看的亞麻色短發，戴着醒目的十字架耳釘，脖子和手上挂了很多鍊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潮牌上衣和設計感十足的藍色牛仔褲。

是酒吧常見的那種潮男。

“我回來了。” 他伸出手，和柏嶼輕輕擊了一掌。

柏嶼臉上的笑容和喜悅是沈西硯從未見過的，因此他更加用心留意起新來的人。

“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上的飛機，白天補了一覺。”

“你等我一下。”柏嶼立刻丢下手裡的東西，走向吧台另一端。

“嗨。” 俞小楓朝身旁的沈西硯打招呼，似乎饒有興趣地打量他。

沈西硯禮貌地報之一笑，“嗨。” 他注意到對方的五官很淩厲有棱角，如果他不開口微笑便會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

兩個人還沒開始陌生人的社交，柏嶼就已經折回來了，微笑道，“我請了假，我們走吧。”

“好啊。” 俞小楓勾起唇角。

臨走前，柏嶼對沈西硯叮囑道：“小朋友，别喝太多，帳記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