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嶼推開大門,鳥語花香的世界朝他撲面而來,鳥兒叽叽喳喳地叫着,椰子樹下垂的葉羽在溫暖的微風中搖曳,海邊交界處潋滟着耀眼的湛藍色,在海風推波助瀾下,由遠及近,變成了迷人的孔雀藍。
他喜歡懸崖邊上的家,這是他一手打造的,初具雛形,還未完全到理想态,因此還沒帶誰來過這裡,除了昨天那個傻小子。可惜大晚上的什麼也沒看到,白來一遭。
他照例先去點了香,閉着眼朝神龛虔誠祈福,最後把香插在香爐上。
手機關機了一晚上,自己也休息夠了,不想處理的事情總歸還是要處理。他打開手機,果然一瞬間就有無數消息從頁面裡飛彈出來。
無數未接電話,阿布的,小瘋子的,還有很多朋友的,那些流言蜚語沒有散去,反倒像撒在地上的白糖,引來越來越多貪食的蟻蟲。
阿布發來了哭喪的表情,說很多原先預定了沖浪的遊客都取消了預訂,後面一周幾乎沒有人了。他發消息安慰阿布,就當給自己放假了,休息一段時間。阿布立馬打來了電話。
“哥,你沒事吧?怎麼電話都不接?”
“我沒事,手機沒電了。生意沒了就先休息吧。”
阿布說:“現在淡季本來生意就不多,被他們一鬧,感覺就要斷糧了。”
“那你是時候把以前攢的小金庫拿出來花一花了。”
“我那是…要娶老婆用的,我…不能動那筆錢。”
柏嶼笑道,“行了行了,要不然我去烤肉攤給你打工吧,反正酒吧也不用去了,沖浪課也沒幾個學生,馬上要成為無業遊民了。”
他自己帶的高級班上,原先跟着一起練的幾個女生也發來消息說要退課,柏嶼懶得廢話,瞬間點擊了退款。
“那你有空就來吧,現在沒那麼多課,我們可以多擺一些時間賣烤肉。” 阿布認真地說。
“嗯,先不說了,有别的電話進來,我晚點回家。” 柏嶼切了電話,“小瘋子。”
“嶼哥,你在哪兒?”
“家裡。”
“還好吧你?幹嘛關機?”
“躲個清閑。”
“現在不是躲的時候,你按我說的,趕緊先發個申明,他們愛信不信,但是你的态度不能這麼模糊。”
“如果我說不想發呢?”
“大哥,别耍脾氣了好不好?你這樣被人潑髒水,不出來澄清,這帽子永遠就扣在你頭上。現在上網的人沒頭沒腦的,别人說什麼就信,你再這樣拖拖拉拉,明天可能就要爆出有人懷了你的孩子了。”
柏嶼‘噗嗤’一聲笑了。
“你還有心情笑?我讓法務把措辭發你,你貼一下就行。”
“你為啥比我還着急?”柏嶼捏了捏眉心。
“你說呢?你的形象和酒吧息息相關,酒吧才開業沒幾天,總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影響生意。”
柏嶼挂了電話,俞小楓滿口生意經實在讓人頭疼。他從前看着也沒什麼賺錢的上進心,反倒是自己天天為錢發愁,出去讀了幾年商科回來後,就野心勃勃要賺快錢還要賺大錢,也不知道是中了資本主義社會哪門子邪毒。
阿傑先前知道他來YU酒吧,憂心忡忡地跑過來提醒他,說老喬氣得發瘋,每天拿他們出氣,還罵罵咧咧一定要讓他吃盡苦頭。柏嶼早有預料,俞小楓既然敢跟老喬叫闆,想必也早有準備。這是老喬整他的第一步,也不知道後面有什麼等着他。
碰上這種存心要讓自己倒黴的事情,他即便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一個輕飄飄的申明起不到本質的作用,但是他還是照着俞小楓的指示做了該做的事情。
好在他沒做什麼虧心事,别人能拿出來的也就是日常上課吃飯的照片了,鬧幾天後總歸會趨于平靜,互聯網的記憶總是短暫的、保質期同樣短暫,再驚天動地的事情在網上挂個一周也就涼掉了。至于父親的報道,老喬做的也是夠絕了,連十年前的事情都拿出來說,還要做一個标題黨故意蠱惑别人。雖然這個人的惡劣他早就領教過了,但他沒想到能做到這個地步。他後悔沒早點離開、另謀出路,因為錢和一個卑劣的人為伍。
“教練,今天你在哪兒?我做了另一個口味的戚風蛋糕,想拿給你。” 沈西硯發來了消息。
柏嶼昨天拒絕他之後,他看得出來沈西硯雖然表面上佯裝無事,但鑽進出租車離開時的眼神分明是難受的,他以為對方之後不會再這麼頻繁找自己了。普通朋友嘛,哪有天天要為自己做這兒做那兒的。按照自己一貫對待這種桃花運的方式,他接下去該鐵石心腸,冷處理,讓對方莫名狂熱的感情冷靜下來,最後淡忘。可是他今天也不知道怎麼的,猶豫了一下,最後竟然打出幾個字:“燒烤攤,你下午去那裡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