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會意,立刻改口道:“我們也是誠心買宅子,再添五兩銀子,您看成不成。”
中年男子依舊手指摩挲着椅背,面露難色:“那不能賣。”
見王掌櫃不知如何繼續說,又看向她。
中年男子話不多,反反複複就一句話,她也很難判斷出是否有議價空間。
隻能委婉道:“賣主,買主出了價二百兩,現在又給你添了五兩,誠意十足,你也适當讓讓。”
中年男子沒再把弄椅背,看向她,“本是打算在那宅子住的,才重新裝修了,因為急用錢,不得不賣,總也不能讓我把裝修的錢都賠裡。”
正醞釀要怎麼說,小東子卻沉不住氣了。
他沖動開口:“再給你加二十兩,行就賣給我,不行,就白折騰你來一趟了,我們隻好再看别的宅子。”
沈意心裡咯噔一下,恨鐵不成鋼,價還沒怎麼談呢,就因為賣主幾句話沉不住氣,怎能一下子給加這麼多,之前不是教一點點加,如此行事,價格不是完全被賣主拿捏。
反觀中年男子還是那個姿勢,手又再次把弄椅背,不緊不慢道:“那不能賣。”
聽完他說的話後,王掌櫃站了起來,拉起小東子,“那我們不能買了。”
又轉過身對她和邵志道:“給二位添麻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宅子還得拜托再給留意留意,我們随時能看房。”
講完便拉着小東子出了門。
邵志立馬跟了出去。
沈意知道王掌櫃不會真的走,自己要做中年男子的工作。
她道:“您和買主價格差距隻有十兩,其實不算大,您看是否再讓一些,您宅子剛挂出沒幾天,就遇到這麼誠心的買主不容易,讓價雖然導緻少賣了幾兩銀錢,但您是行商的,宅子賣了立刻能拿到大筆銀錢,此錢周轉賺到的銀子要比讓的幾兩銀子多得多,您考慮一下?”
中年男子沉思了一會道:“是這麼個理,那我也狠狠心,再讓五兩吧。”
他太沉穩了,饒是她經驗豐富,但是論掌控人心,她不及這個賣主。
沈意出來陳述了中年男子再讓了五兩銀子,詢問這個價格小東子和王掌櫃是否同意購買,王掌櫃拒絕了,他們給的已經很高了,不能再添了。
如此,沈意又回來同中年男子周旋:“買主态度很堅決,不同意再加五兩。”
“這個客戶在看您宅子之前,有幾套備選房源,都是四合院,裝修也都不錯。”
“我們是主推了您這套房源,他們才決定談價的,如果今天沒定您這個宅子,他們很有可能研究之前看的,你們之間現在隻有五兩的差距,您再考慮考慮?”
中年男子不為所動,老謀深算道:“可以再讓五兩,家具我帶走。”
沈意再次出來同小東子商量:“賣主同意再讓五兩,家具帶走。”
小東子訝然:“我成親不能沒有家具啊,家具拿走了,我睡哪。”
“你成親,自不能用别人的床,床是有忌諱的,如果之前用床的夫妻不睦,也會影響你們夫妻關系的。”沈意記得好像是有這麼個講究。
“真的嗎?”小東子疑惑。
王掌櫃肯定道,“是有這個講究。”
既然如此,兩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讓五兩銀子,家具拿走。
幾人回到屋内,商談了相關細節,簽了白契,約定五日後去官府過紅契。
忙完,已近晌午。
邵志提議請她去吃面。
一碗面八文錢,對于雖賣了房還沒有一文錢進賬的兩人有些奢侈了。
她從家中帶了鹹菜,買個一文錢的包子墊墊就行,邵志卻不同意,他表示簽了單,高興,他請客。
面條是扯的細面,雞肉吊的湯底,賣相一般,味道尚可。
非常清淡的口感,讓沈意想起了上輩子賣房時獨自發傳單,貼廣告的孤單日子,那時如此辛苦賺來的錢,舍不得花,中午隻能在小面館吃一碗六元面條,是苦是甜,終是再也回不去了。
吃過面條,回到牙行,這幾日沒有來牙行的幾個房牙也來了,在店裡吵吵嚷嚷的,臉色都不太好。
原來東家要關閉全部分店,明日開始所有人都要回東街總店,并且每個人需要簽署賣房軍令狀,一個月必須完成十兩銀子的業績。
那最少是成交七到八套宅子,如果不想簽署賣房軍令狀,今日就可以離開,未開的銀錢,牙行一分不差給結清。
店鋪裡以那未教沈意一天的挂名師傅為首,認為出來做事就是要快樂,這樣事多的東家他們可不伺候。
是不伺候麼,明明是不敢簽,怕完不成沒有面子,丢人。
如此沒有勇氣,承擔不了責任的男人,她最是看不上。
邵志低聲過來問沈意:“怎麼打算的?”
“簽軍令狀,去總店,你呢?”沈意斬釘截鐵地道。
邵志看了眼店裡沸沸揚揚發着牢騷的房牙,簡短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