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村長也勸笪奶奶:“笪婆子,元财婆娘懷上了是好事啊!這樣笪家村就不用斷後了。”
笪奶奶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懷的是不是帶把兒的。”
笪元财有點動氣了:“笪婆子,不帶你這樣咒人的,自打鄭村長點了我們村的延嗣脈,但凡出生的都是帶把兒的,怎就我的不帶把兒了?”
笪奶奶冷笑:“村裡有外人見天的興風作浪,風水都被他們敗光了,你們一個個眼瞎的啊?沒一人瞧見?”
笪元财呵呵幹笑兩聲:“笪婆子,人家來村裡拍東西,沒幾日就走了,還天天給你送錢,買你家多少雞了?十來隻有了吧?你家裡幾曾有過那麼多錢?”
有人出來打圓場:“都少說兩句啰,元财婆娘懷了是村裡的大喜事,真要生下個帶把兒的,要是到時村裡還湊不夠錢給強子買黃貨,就借元财婆娘肚子生一個嘛。”
笪元财呸了聲:“我還指望着我婆娘多給我生兩個咧,強子婆娘被他自個兒糟蹋沒了,還巴望借我婆娘,門兒都沒有!”
他們的對話郗若是聽進去了,可她怎麼聽不懂呢?老婆還能外借?糟蹋沒了又是什麼意思?她下意識兩手攥着司韫手臂,司韫察覺到她手止不住的輕顫。
笪強子一開口聲如雷鳴:“笪元财,你婆娘買來時好好的,被你折騰瘋了,關豬圈邊上的破屋裡,整日的見不着光,你比老子好到哪兒去?老子那死婆娘買來時就要死不活的,一晚上不到,人就沒了,這能賴老子?”
郗若手死死捂着嘴,唯恐自己失聲驚呼,司韫攥緊她的另一隻手,示意她别怕,有他在。
笪元财嗤笑:“強子,你一晚上折騰多少回?我在家裡都被你那死去的婆娘吵得整夜睡不着覺。”
笪婆子毫不留情面埋汰笪元财:“我兒子能行,你能行嗎?你要有我兒子一半能耐,你兒子都滿地跑喽!”
鄭村長眼瞅着事态朝反方向發展,立馬調轉話頭:“行啦,今晚是宣布元财婆娘懷孕喜事的日子,吵什麼吵!”
笪婆子不依不饒:“鄭村長,我強子婆娘什麼時候買,你今晚就得給我個說法!”
鄭村長沒轍了:“我想想辦法……”
笪婆子打斷他:“鄭村長,法子我早想妥了,我料到你們不打算再湊錢為強子買黃貨了,你們覺着他把那死氣沉沉的女人糟蹋了,但當初是誰貪便宜買的那貨?是你們!一晚上就沒了,我還有氣咧!”
笪婆子越說越來氣,笪強子喝住她:“娘!”
笪婆子接下來的話像淬了毒:“那兩個外人,見天跑林子裡頭,保不準哪日就壞了延嗣脈,到時笪家村就要斷子絕孫咧,索性除去男的,女的留下來當我兒子婆娘。”
那話如毒蛇般鑽進郗若耳内,盤桓在她腦海裡,郗若覺着一股寒氣自腳底直往上竄,她緊咬下唇,身子微微顫抖,也不知是怕的還是氣的。
笪元财第一個反對:“他們瞧着可不像普通人家,昨晚強子不是才被揍了個半死?人家就要走了,你們别搞事兒,省得打不倒狐狸,惹着一身臊,你以為除掉一個人是宰一隻雞啊?”
笪婆子怒罵:“笪元财,你婆娘懷了,我強子婆娘還沒影兒呢!你要再壞我兒子好事,你最好天天守着你婆娘,否則我讓你也斷子絕孫!”
笪元财不吭聲了,笪強子忿忿道:“那女人可不是黃花大閨女,見天的跟那男人厮混,老子也是為村裡着想,大家夥手裡沒幾個閑錢,有現成的,不要白不要,不然老子才不要那女的。”
這話過後,院裡沉默了好一陣,末了有個男人嘻嘻笑幾聲:“那女人小臉俊的咧,瞧着就好生養,強子撿到寶了!”
笪強子拇指揩了下嘴角,也嘻嘻笑起來:“不然老子怎瞧得上她?鄭村長,你給個準話,她是不是老子婆娘?”
鄭村長沉默良久,終于緩緩點頭,郗若突然想吐,她拼命忍住不發出一絲聲響,忍得眼淚都飙出來了,司韫摟她進懷裡,一下、一下輕柔地為她撫背,他心頭燃着熊熊烈火,燒得整個胸腔油煎火燎的,他恨不得上前把他們挨個揿進地獄。
笪強子哈哈大笑,笑過後提醒鄭村長:“你什麼時候把他們交出來?老子婆娘同那男人還躺一張床上,要是她懷了可就壞事兒了!”
鄭村長躊躇半天,輕聲說:“明日吧,我在早餐裡下點藥,你過來拿人。”
周遭的人接二連三恭喜笪強子喜得婆娘,有人拿他開涮:“強子,你行不行啊?刀不磨刃鈍,人不磨志短,别到緊要關頭使不上勁兒。”
笪強子簡直目空一切:“娘天天熬雞湯,老子牛鞭湯都喝幾回了,保準她一個月下不來床!”
“你别又把人糟蹋喽,留給我們嘗嘗味兒也好啊!”
在場的人個個哈哈大笑,笪婆子更是歡天喜地。
笪強子雙手插腰:“老子婆娘耐受得很,等她給老子生幾個大胖小子,老子玩膩了,就借你們玩玩。”
郗若實在忍不住了,哕一下幹嘔出聲,最先聽到聲響的是鄭村長,他融入不了他們的歡樂氛圍,畢竟郗若兩人和他同吃同住了這麼些天,他于心不忍,聽到異響後他循聲望去,又是大草垛那頭,是上回的野貓吧?
第二個察覺到異常的是笪元财,他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剛你們聽沒聽見草垛那頭有人幹嘔?”這聲音他熟悉得很,近兩日總聽到,已經刻入腦瓜子裡了。
笪強子聞言幾步奔到草垛處,探頭張望,哪裡有人?
正想回身罵笪元财無中生有,就是為了讓他不痛快,突然耳朵聳動一下,他微眯着眼仔細聽,突然大喝:“都給老子閉嘴!”
院子霎時間一片死寂,笪強子靜聽片晌,雖然聲音漸遠漸小,還有夜風簌簌幹擾,但他能辨出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是老子婆娘和那男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