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随着人流一道走進圍滿了觀衆的賽場,他們作為戲中的看戲人倒是有特殊優待,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需顧忌他人。
司韫視線轉向場内,這是射擊賽場,射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來射擊在這兒是全民參與的賽事啊!
射手們身穿彩袍,腳蹬馬靴,拈弓搭箭,英姿煥發,裁判一聲令下,嗖嗖破空之聲不絕于耳,無數箭矢朝着箭靶淩厲射擊。
司韫發現參與這項比賽的射手神情嚴肅認真,似乎都奔着冠軍去的,郗若适時為他解惑:“射箭獲勝者在草原上享有最高榮譽,他們都争做神射手呢!”
射箭,箭矢劃破長空,精準迅猛,展現了射手們的心無旁骛、凜凜威風。
賽事進行得如火如荼,司韫卻被一旁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哎,牧仁 ,你說今年誰是神射手?”
牧仁嘻嘻一笑:“不好說,自打兩年前郗毓在搏克、騎射、射擊三項奪魁不再參加賽事後,餘下的射手水平相差無幾,誰都有可能奪魁,布和 ,你還記得不,郗毓最後一箭射的可不是直線!”
布和遲疑了一下,讪讪道:“我……我聽說了,但沒瞧清。”
牧仁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他:“布和,你不是沒瞧清,是壓根沒瞧吧?我記得當時你可是巴巴的尾在薩拉後頭,如今怎樣了?教她射箭了沒?”
布和呵呵幹笑兩聲:“沒呢,她……她說還不想學,緩一陣子再說。”
牧仁直接拿他開涮:“她哪是還不想學,她是不願跟你學吧?要麼你偷偷上她家,看看有沒有别的情哥哥教她射箭。”
司韫恍然大悟,原來郗将軍的三個“好”是這意思。
布和氣急,聲音壓制不住飙高:“牧仁,你胡扯什麼!薩拉早答應了隻跟我學射箭!”
牧仁也察覺到自己玩笑開過頭了:“是是是,我信口胡扯呢!”随後調轉話頭:“布和,你這才進了前十,就蜜罐兒似的招引蜜蜂,論理郗毓身邊不會毫無動靜啊,他可是神射手,還是多年來首位三連冠,怎沒聽聞他教誰射箭?”
布和簡直無語:“牧仁,你眼睛帶出來了沒?來來,瞅我手!”
牧仁看沒看司韫不知道,總之他是忍不住看過去了,布和擡手指向某處,司韫循向望去,正是小郗若和小郗毓所在之處。
牧仁怪道:“我瞧見了啊!他們兄妹跟長在一塊兒似的,一直不都這樣?”
布和沒心思慢慢點撥他了:“郗若的箭術,是郗毓教的。”
牧仁半晌沒反應過來,末了嗫嚅道:“他們……他們不是兄妹?”
布和提醒他:“義兄妹。”着重強調“義”字。
牧仁沒吭聲了,布和接着說:“你該記得郗毓是怎樣成為郗将軍義子的吧?”
牧仁笑起來:“這事兒跟我們年紀相當的哪有不記得的?當初郗毓他爹秦副将還是郗将軍最得力的武将咧!跟番邦交戰時多威猛,假使說我們草原三分之一是郗将軍打下的,那麼至少五分之一歸功于秦副将!”
布和對此毫無疑義:“嗯,你說得不錯,算起來将近15年了吧?那會兒郗毓不過3、4歲,郗将軍循例帶領十五名安塞軍精銳騎兵巡察邊境線,窩闊部落的番人有備而來,在巡察線提前設伏,深挖陷阱,裡頭密布削尖了的木頭……”
牧仁忍不住插話:“布和,我一直想不通窩闊部落也不缺鐵器,他們既是有備而來,怎會舍鐵取木呢?用鐵釺伏擊勝算豈不更大?”
牧仁想不到而他知道,布和語氣裡止不住透着得意:“一來,陷阱不過是唬人的伎倆,番人也不蠢,挖個陷阱就能解決郗将軍一行人,他們想都不敢想,所以用鐵釺還是木頭差别不大,二來木頭能就地取材,鐵釺得用戰馬馱過來,得手後他們還跑不跑了?”
牧仁了然,示意他繼續,布和接上原來的話茬:“陷阱挖好了,人得藏起來不是?他們各自挖了個土坑,足夠自己藏進去,你可知他們為什麼沒被識破?”
牧仁聽得正興起呢,催促道:“哎喲,好兄弟,你别難為我這腦瓜子了!”
布和不再賣關子:“他們把整塊草皮鏟起來,挖出來的土用衣服包起來撒到數裡之外,這份心機謀算,若非有神靈護佑,郗将軍恐怕也……咳咳,話說番人設伏好以後,就在土坑裡躺着,靜候郗将軍的巡察隊中埋伏。一直以來都是郗将軍帶頭領着隊伍巡察,途經埋伏地當天,秦副将說什麼都要打頭陣,周遭的人怎麼規勸都不行,郗将軍沒法,隻好安排了兩名騎兵在秦副将軍前頭。”
說到這裡,布和長歎一聲:“時也命也,秦副将本來能躲過去的,最前頭兩名騎兵落入陷阱,當場斃命,秦副将的戰馬受驚,竟把秦副将甩進陷阱裡頭去了,有前頭兩名騎兵和戰馬墊底,他就是掉下去頂多也不過是受傷,奈何戰馬甩的角度刁鑽,秦副将腹部、肩胛和大腿都紮了個大洞。”
牧仁也長歎道:“唉!躲不過去的都是命啊!”
布和接話:“誰說不是呢!郗将軍他們剛中了埋伏,番人立馬自土坑一躍而起,郗将軍這頭兩死一重傷,16人的巡察隊僅剩13人,番邦那頭足足30人,番人出來後統一拈弓搭箭,想把郗将軍等人射成刺猬,嘿,也不想想我們的慶典三項裡頭有兩項都得射箭,跟郗将軍他們比箭術,簡直是閻王桌上抓供果(送死),可架不住他們人多,郗将軍這頭不少騎兵受傷,連郗将軍都被一箭射中胸口,但對方死傷更為慘重,番人一瞅,這麼下去鐵定輸,他們不比箭術了,決定近身肉搏,郗将軍一刀砍斷胸前箭矢,那氣勢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
牧仁情緒陡然高漲:“哎,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