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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瞬親眼看到賀秋停摔倒,眼睜睜地看着他的頭撞在門玻璃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渾身一顫,驚呼出聲,“小心!”
賀秋停的手撐着地毯,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爬起來,但身處于黑暗之中的人,很容易失去平衡,他的腿也跟着不聽使喚,膝蓋一軟,再度跪倒在地。
膝蓋和額角傳來一陣劇痛,但在鋪天蓋地的恐懼面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黑暗裡,一隻溫暖有力的手伸過來,穩穩地攙扶住他搖晃的胳膊。
“你怎麼回事?”
陸瞬的聲音帶着焦急和慌張,一手扶着他,另一隻手從背後環過腰身,把賀秋停往懷裡帶了帶,語氣有些苛責,“你,你是不是又沒吃飯?”
賀秋停的額角微微泛紅,被冷白的膚色襯得格外顯眼。
陸瞬盯了兩眼,忍不住伸手去他頭上摸了摸,“頭沒事吧?”
黑暗中的觸碰,最大化地激活了身體的感官,讓賀秋停産生一種生理性的緊張,十分赤裸。
他微微戰栗,下意識地偏過臉躲了一下,搖搖頭。
他被陸瞬扶起來,恢複了身體的平衡,可眼前仍然是一片密不透光的黑色。
賀秋停低垂的睫毛顫了顫,沉重而緩慢地吐出一口氣後,眼眶忽然就紅了。
他一直很獨立,獨立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也從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能夠困住他的事與物。
賀秋停活得冰冷鋒利,但活得很有安全感。
直到這一刻,當他發現連獨自站起來都做不到的時候,那份強撐的意念忽然就随之坍塌了。
屈辱感和無助感一并湧來,賀秋停喉嚨發緊,莫名地想哭。
隻是不能哭,更不能在陸瞬面前哭。
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低血糖了,頭發暈,我現在有點兒看不清東西。”
陸瞬強忍着心疼,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不時的透過碎發去瞥那處紅痕,又後悔又來氣,“那你就直接說,說你低血糖了,頭暈,所以想在我這多坐一會兒!我會不讓你坐嗎?”
陸瞬扶着他,慢慢走回沙發前坐下,居高臨下對他道:“賀秋停,我就不明白了,很多時候,就是說句話而已,有那麼費勁嗎?”
賀秋停安安靜靜地端坐在沙發上,一邊揉着自己的膝蓋,一邊空洞地眨巴着眼睛。窗外的陽光透進來落在他的身上,朦朦胧胧的,有種歲月靜好的安穩。
陸瞬沒話說了,在他面前轉悠兩圈後,也不管賀秋停是不是拒絕,忽然蹲下身,動作粗魯地撸起對方的西褲。
“我看看你腿。”
“陸瞬。”賀秋停一縮,擡手按住他的手,挪開後把褲腿一點點放下去,低啞地說了句,“别這樣,我們…”
“我們已經分手了,是想說這個吧。”
陸瞬臉色難看地站起身,坐到不遠處的沙發上,隔着一張桌子望着賀秋停,譏笑道:“就算是個初次見面的合作夥伴,在我辦公室摔了,我也會湊過去看一看的,你不用這麼提醒我,賀總。”
賀秋停沒說話,手裡握着電廠合作方案的材料,長指輕輕地摩挲在紙頁上。
陸瞬跟他面面相觑好半天,實在覺得窩火,把他一個人扔在辦公室出去了。
剛一出門,便遇見火急火燎趕過來的女助理Ruby。
Ruby遞過平闆,展示給他看,“陸總,FDA拒了藍逐制藥的核心藥物審批,股價暴跌70%,二組那邊剛剛召開了緊急會議,需要您過去一趟。”
陸瞬點一下頭,擡腳便要走。
“等等。”眼尖的助理透過辦公室虛掩的玻璃門,往裡面望了望,“陸總,讓賀總一個人在你辦公室,不好吧?”
陸瞬的公室裡有一堆财務報表,電腦裡有各種機密和戰略的信息,這些東西都是極其私密的。
陸瞬絲毫不怕,他太了解賀秋停是個怎麼樣的人,就算是那些私密文件擺在他面前,他也會規規矩矩地理好後,替他放到抽屜裡。
賀秋停最讨厭低劣的手段。
即便心中明鏡,陸瞬嘴上還是說道:“沒事,辦公室有監控,保險箱和抽屜都有警報器,賀總就是在我這看看材料,沒什麼問題。”
陸瞬開了兩個來小時的會,等結束後回到辦公室,賀秋停已經離開了。
茶幾的桌子上攤開着合作協議的文件,有幾頁文件的上面用紅筆畫了圈,批注了文字。
賀秋停針對幾條細則做了更改,補充了些條款,最後一頁寫了一行字,字迹飄逸。
【我們各退一步,來日方長。】
陸瞬看着那些精打細算過的修改,微微勾了下唇角,很快把修正過的協議拟定好,重新發到賀秋停郵箱。
賀秋停不同意以電廠接入權作為入股條件,但同意給他筆一次性的高額補償,外加項目分紅,以及一份長期的采購協議。
這樣的合作其實已經算不上合作了,外在界看來,賀秋停擺明了是被陸瞬狠狠敲了一筆。
結合最近發生的一系列,賀秋停先是在拍賣會上奪人所愛,搶走了陸瞬的地,然後又在同學會上憤然離席,最後,又因為電廠的事被陸瞬狠狠放了一把血…
頗有一種昔日老同學為了利益鬧掰的即視感,不過,這一切正合陸瞬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