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總會催你戀愛吧?”她暗自忖度着其中的阻力。
“客觀條件不允許。”
客觀條件?
舒懷瑾腦子轉得飛快,踟蹰半晌,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問你一個不太方便的問題嗎?”
賀問洲大半張沉在暗影裡,看她那副臉頰绯紅的模樣,猜想多半不是什麼正經問題。
“知道不方便,還問?”
舒懷瑾抿了抿唇,故意逢迎:“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她話音未落,賀問洲便虛眯着眼掃過來,帶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她那些彎彎繞繞的少女心思,一下子散盡了。
靜谧的氛圍持續了半晌,久到抵達她的公寓樓下,她再怎麼磨蹭,也得下車。這輛車像極了南瓜馬車,到了指定的時段,她們之間的關系就會回到原點。
她捏提着帆布包,等着賀問洲将那個超大的玩偶抱下來。
其實自己完全拿得下,就是想麻煩他。
西褲包裹的修長雙腿率先邁下,再往上,是峻拔冷肅的身形,賀問洲漆黑眼底壓了些許無奈,“小瑾,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家庭圓滿。”
舒懷瑾靜了幾秒,旋即意識到,他先前藏拙的回答是什麼意思。
她誠摯地同他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剛才沒想到那去,冒犯了你,真的很抱歉。”
要是早知道他的身世秘辛,她肯定不會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舒懷瑾緩口氣,心頭歉意深濃。死嘴,叫你胡亂調戲人,這下鬧烏龍了吧。
自腥風血雨中奪得拳搏賭場繼承權的往事并不光彩,賀問洲那些不為人道的過去亦随着傾囊捐贈而埋葬,無人再提起。
媒體們如今隻記得這雙手幹淨的一面,談及他數年前在華爾街叱咤風雲,帶着賺下的第一桶金歸國,趁着時代興起的浪潮創辦了商業帝國。
最近對過去的緬懷太頻繁了些。
賀問洲心頭有些煩躁,可早已沒有東西束縛于喉間,再如何意圖扯松,不過也是徒勞無功。
“舒懷瑾。”他背光而立,黑色西裝在夜色下顯出些許不羁的松弛。
朦胧的光自頭頂的落燈灑下來,将他們的影子暧昧地糾纏在一起。
他眸光并無探究,單純隻是想從她這裡聽句答案,以分散注意力,“老實說,你所指代的不方便,是什麼?”
舒懷瑾剛立正挨過打,這會咬着唇,支支吾吾不肯說。
賀問洲似乎有的是辦法治她,“現在保持沉默的話,以後也别拐彎抹角地從我這裡套取消息了。”
他打了個響指,做勢就要吩咐司機驅車離開。
“别别别。”舒懷瑾急到上前拉住他,堪堪勾住他的衣擺,對上賀問洲深沉平靜的視線,紅着臉松開,朝他招招手,“你靠近一點我才能說。”
她身上馥郁的草莓甜香好似小鈎子,将他的襯衣抓破,争先恐後地侵占着他的領地。
賀問洲沒動,隻微微傾身。
合身的西裝馬甲因此而繃緊,勁瘦有力的窄腰曲線畢露。
“什麼話隻能我聽?”
舒懷瑾眼神胡亂瞟着,低聲說:“先發表一下免責聲明,絕對沒有年齡歧視!我以為你說客觀條件不允許的意思是,身體存在問題。”
至于是硬件還是單純心理上的,她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回過神時,賀問洲臉色黑到底。
先前恪守的禮節和界限,就這麼因為她這句沒頭沒尾的揣測打亂。男人迫近半步,如山傾般的暗影壓下來。
“年齡,歧視?”
他咬住的關鍵詞彙讓舒懷瑾陷入了越描越黑的怪圈,她慌忙擺手,“這也不怪我啊,從科學上講,過了二十五歲後,各項機能會斷崖式下降……”
賀問洲眸光漸沉,他想過她的問題不會有多正經,卻沒想過,能偏到男性功能方面去。舒宴清管她雖然管得緊,但到底有着性别差異,大概從未聊過與性有關的話題。
他與她非親非故,深聊這個自然也不合适。
可性的話題不适合掩耳盜鈴地規避。
短暫的數秒内,賀問洲權衡過後,眼簾半掀,嚴肅道:“從哪學的這些?”
舒懷瑾誠懇地說:“大數據老師。”
各個軟件沆瀣一氣,簡直就是竊聽重災區,知道她想追大她十一歲的男人,不是瘋狂推老夫少妻的組合,就是各種唱衰的科普,給她強塞了一堆毫無用處的冷知識。
見她是從網上看的,賀問洲冷厲的神色緩和了些,“網上的内容來源複雜,你既然已經成年了,應該具備一定的信息甄别能力。”
舒懷瑾小聲:“這個沒法甄别啊……”
“幸存者偏差。”
賀問洲擡手,示意她将狐狸玩偶抱走,“不要碰見一個不算熟的男人,就把公式往他身上套。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各不相同,無法用簡單的數據和标簽概括。”
舒懷瑾蹭了蹭狐狸耳朵,擔心再深入讨論到底行不行的話題,場面會徹底失控,提議:“要不,你上樓坐坐?”
“補充一點。”賀問洲嚴重懷疑,他操的是既當爹又當媽、還附帶兄長的心,“獨居女性不要在深夜邀請男人去家裡做客,無論處于哪種原因。”
“那白天是不是可以?”她換着牛角尖鑽。
賀問洲強調:“任何時候都不可以。”
舒懷瑾隻想給他展示一下自己滿牆的小提琴。倘若他對她也有非分之想,無疑是錦上添花。不過很可惜,他沒有。順便還以此為鑒,向她灌輸了一系列聽得耳朵都快起了繭子的安全意識。
她又不傻,哪能不懂這些道理,邀請他純粹是因為饞他身子。
很好,今日份的開心和不開心被名為賀問洲的男人闊氣包攬。
舒懷瑾悻悻然,忍不住使壞心思,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他透露細節,“我住在十七樓。”
賀問洲沉默不語。
“有電梯的。”舒懷瑾這句話殺傷力極強。言下之意是,不用擔心體力不夠爬不了樓層。
賀問洲挑起半邊眉峰,危險的氣息籠罩在周身,“最重要的一句,我的體力很好,不要再三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