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允年怒視澤生,澤生視若無睹,繼續歡快地叫嚣着。
宗允年于是怒視許淑。
許淑攤手,無辜地表示我也不知道這小妖會提這種要求啊!
宗允年:“不行。”
澤生非常善解人意地點點頭,指着章遇:“那換他。”
樓映雪很快道:“不行。”
宗允年随之:“不行。”
澤生大驚:“你怎麼誰都不行?難道你想親我?!”
宗允年:“誰要親你!你知不知道我們那不盛行這個!這個是要……才能做的。”
她說的小聲,澤生懵懂地問道:“什麼才能做的?”
宗允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委婉道:“男女之間。”
澤生悚然:“那你們不是一男一女嗎?難道你是男的?!”
宗允年:……
見宗允年無話可說,澤生一歪頭:“所以呢,你要不遵守規定嗎?”
宗允年想着總不能莫名奇妙因為一個遊戲占樓映雪的便宜,雖然這樣子顯得她很言而無信,但總好過答應這莫名其妙的賭約。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樓映雪,樓映雪沒有說話,隻沉着眸子看向她,大有都由宗允年決定的意思。
宗允年的眼神不自覺地落到他的唇上,薄薄的,線條分明的,看起來很是柔軟。
親上去會怎麼樣?
蓦然騰起的壞心眼一下子蓋住了沒由來的羞澀,宗允年迅速點點頭:“好。”
樓映雪的眸子很明顯地顫了一下,沉靜的面上驟然泛起了一絲驚愕的漣漪。
原來他剛剛隻是在強裝鎮定。
宗允年心想,這十七歲的樓映雪,可比十年後長恒淵裡那個悶悶的男人好逗多了。
長恒淵于地下百丈之深,卻意外地不算暗,雖比不得地面亮堂,但略顯昏暗的燈光反倒讓寒涼之地變得有些暖融融的。
樓映雪坐在宗允年對面幾尺處,借着光在低頭寫着什麼,那似乎是一些天演樓的事務,宗允年并不關心。
她隻關心對面的人。
宗允年已經睡醒了,擡眼偷偷打量着眼前人,柔和燈光下白璧般的面容,利落又溫潤的面部線條,垂下的長長眼睫,真是越看越滿意。
樓映雪忽然擡眼,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宗允年,複又将目光落在卷宗之上。
宗允年迅速收回眼。
沒過幾秒,又按捺不住自己的目光,又偷偷向樓映雪的方向瞟。
樓映雪忽然開口:“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宗允年馬上否認:“誰偷看你了?”
“從我拿出這疊卷宗之後,你一共看了我十六次。”樓映雪的語氣慢條斯理,卻說得宗允年面色一點一點變紅:“你想做什麼?”
為了不顯得自己像個觊觎仙尊美色的變态,宗允年理不直氣也壯地争辯:“你把我關在這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自然知道會發生什麼。”
樓映雪聞言眼皮擡了一下,看向宗允年的目光裡多了一絲驚訝的笑意:“那你告訴我,會發生什麼?”
會發生什麼?
宗允年自認壞事做盡,卻在男女關系上向來潔身自好,還沒調戲過良家婦男。
如今這麼符合自己審美的一個人就坐在不遠處,還在半挑釁半故意地問自己會發生什麼。
不能忍。
何況,在宗允年心裡還有這樣一個隐秘的心思。
宗允年真想撕下樓映雪那光潔的面皮,看看裡面是不是和她一樣肮髒的心,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他人口中所說如此正道偉岸。
最好,能拉他一起沉淪,和她一起墜入無法掙脫、沒有希望的黑暗深淵。
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門弟子景仰的仙尊,那些俗世話本裡拯救世間的仙尊,高高在上的正道仙首,和她這種人人厭棄之人淪為同類。
光是這樣想着,宗允年都要興奮得顫抖。
她屈膝緩緩挪到樓映雪身前,挑起樓映雪下巴,垂眼看着身下人。
本來是樓映雪将她軟禁在長恒淵中,此刻兩人的地位卻仿若全然倒轉。兩人的影子在昏黃的光線中交疊在一起,宗允年覺得周身空氣都有些燥熱起來。
樓映雪目光清明,他配合着宗允年微微仰起頭,在燈光下,這個姿勢讓他下颚和喉結的線條更加明顯。
樓映雪微笑,再問了一次:“你想做什麼?”
“我想……”宗允年垂眼看向樓映雪,從流暢的眉骨,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薄而柔軟的唇。樓映雪方才說了什麼,她其實并沒有聽進去幾分,注意力全在這開合的唇瓣上。
如果說方才隻是氣急了,想逗一下樓映雪,現在她是真的,想親上去。
宗允年垂下眼,仿佛被眼前人誘惑了一般,伸出拇指,輕輕在樓映雪的唇上摩挲:“親你。”
很奇怪,自兩個人相識沒幾天,如此明顯親密甚至帶了幾分暧昧氣息的動作,樓映雪卻不見半分抗拒,順從地任由宗允年上下其手。
宗允年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清冷的香味自鼻尖湧入骨血,無可抑制地攪動起渾身熱意。
樓映雪忽然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聲音很輕,仔細聽,還有不易察覺的幾分啞意。
“很簡單。”宗允年不假思索,很是歡快地笑起來,“要是别人知道仙尊被魔女亵渎了,那該怎麼想?”
宗允年說得理所當然,樓映雪唇角的微笑卻忽然僵住了。
他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宗允年胡作非為的手腕,将宗允年放在他唇上的手拉下來。
焦躁的熱意随着樓映雪明顯疏遠的動作驟然消失,宗允年不明白為何樓映雪态度瞬間轉變的那麼快,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樓映雪的笑意多了幾分勉強:“這樣,于禮不合。”
宗允年不知道那時候的樓映雪在想怎麼,十七歲的少年心思卻像薄薄一層紗,光一照,瞬間無處遁形。
面前的樓映雪的耳廓都紅透了,支支吾吾地扯起寬大的袍袖,擋住衆人好奇探來的目光,袍袖的陰影處,隻留下樓映雪和宗允年兩個人。
宗允年覺得他心裡肯定在感謝舟水渡的裁縫從不偷工減料。
宗允年向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