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映雪向後退了半步。
宗允年故作生氣:“怎麼?你是讨厭我嗎?”
“沒有!”樓映雪忙道,他耳廓上的紅意甚至已經泛到了面上,似是還想再多辯解幾句,又恐宗允年再逼上來,抿着嘴沒有再說話。
少年時期的仙尊還真是有意思,一逗就臉紅,哪像長恒淵那個悶頭悶腦的男人,後來宗允年不厭其煩地說要親他,換來的都是一句毫無感情的“不行”。
宗允年說:“那你不許退。”
樓映雪頓住了腳步。
澤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自樓映雪舉起的袍袖之後傳來:“你兩磨磨唧唧的幹啥呢,怎麼還不……唔唔唔——”
應該是被許淑章遇兩人聯手捂住了嘴。
宗允年順着澤生的話繼續道:“對呀,你在猶豫什麼呢?你是有什麼顧慮嗎,還是隻是單純的……害羞?”
讓十幾歲的少年承認自己害羞是萬萬不可能的,即使那個人是樓映雪。
樓映雪很快否認:“我沒有。”
他似下定了決心,緊閉上眼,面上大有視死如歸的氣勢。
不停顫抖的眼睫卻瞬間出賣了他。
宗允年湊上前去,兩人靠得很近,溫熱的鼻息交織在一起。樓映雪又下意識後退了半步,被宗允年摁住了。
宗允年覺得好玩,十七歲的樓映雪,怎麼哄幾句,就讓親了?
于此同時,心中也升起幾分警戒。
宗允年心裡不知從何而來一股占有欲,覺得之後必須得好好跟樓映雪說說,不能随便哄幾句就讓人騙了。
宗允年下意識忽略了會對樓映雪不懷好意的也許隻有她一個人。
宗允年并不急着親上去,隻是欣賞着對方此刻緊張的表情。
親仙尊的機會不多見,但看向來鎮定自若平靜如水的仙尊滿面通紅緊張得眼睫都在顫抖的機會更是少有。
宗允年甚至覺得這能刻自己墓志銘上,加粗,鑲金。
宗允年還沒欣賞夠,樓映雪卻像是再也受不了,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他認命般道:“我認罰。”
“沒意思。”向來很守規矩的樓映雪不肯履約,主動認罰。宗允年心裡不知為何,有些落寞。
樓映雪看了宗允年一眼,抿緊了唇,灌下了三杯烈酒。
羅盤繼續旋轉,這次終于符合所有人的預料,轉到了澤生。
許淑抛出問題:“你娘何時失蹤的?因何失蹤?”
澤生卻眉一挑,手一攤,複又露出了妖氣森森的笑容,咧嘴露出兩顆尖刻的虎牙:“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那個笑容帶着幾分玩味,大有想耍賴之勢。
章遇嚷嚷道:“你想耍賴是不是?”
澤生抱着臂:“你看他兩不也沒親?”
宗允年惱道:“别說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章遇還欲再言語,忽而眼皮一翻,徑直昏倒下去,被樓映雪及時接住。
澤生面上的笑愈發森然。
許淑很快判斷出來:“飯菜裡有毒。”
不知道這小妖是用什麼方式在他們幾個眼皮底下給飯菜下的毒,不過好幸他們都是修道之人,自身有一定的抗毒性。
至于章遇,可能是他吃太多了。
宗允年涼涼道:“不救了吧,饞死算了。”
此時的章遇被樓映雪喂了解藥,悠悠醒轉過來,醒來的第一句話就聽到宗允年說不救他,當下急了:“薛萬華你講不講義氣,居然不救我!”
澤生笑得有些張狂:“你們現在不求饒,一會我可不保證你們能活着走出這裡。”
哪裡來的多管閑事之人,松風澤奇聞怪事多了去了,竟什麼都想管?也不怕送了命去。
宗允年欺身上前,逼到澤生身前,提起小妖的衣領。她的速度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澤生猝不及防地被上前,驚恐地擡起頭。
宗允年:“少在我面前動手腳,你說不說?”
許淑适時在旁幫腔道:“如果不講規矩,正巧我們也懂一點武力。”
樓映雪适時補充:“她打人很疼的。”
宗允年聽着不對,回頭問樓映雪:“你什麼時候看見我打人了?”
樓映雪:“……我猜的。”
澤生看看宗允年,又看看自己被拽緊的領子。試圖掙脫,被宗允年鎖住了身形,動彈不得。
澤生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幾人,又看向拽着自己領子的宗允年,明白自己這次真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隻好擡起手道:“……好說好說,不就是帶你們過去,多大點事嘛。姑奶奶,您先放開我?”
宗允年松開澤生的領子,一陣黃煙升起,漸漸消去,正是王長貴院裡那隻瘦削的黃狗。
黃狗頗為不情願地沖四人搖搖尾巴,示意四人跟他走,他帶着四人七拐八繞,穿過不知名的街頭巷尾,到了一座秀氣小樓前。
小樓的牌匾上爬滿了豔麗的紅花,擋住了門匾,門客絡繹不絕,脂粉香塵之氣濃重,樓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黏膩輕浮。
許淑點點頭:“花月樓。”
黃狗在樓前恢複了人形,澤生抱臂斜眼看他:“你怎麼看着很熟的樣子?”
章遇大驚:“你不會去過吧!許淑你竟然是這種人!”
許淑狠狠敲了章遇一闆栗:“花月樓雖做的不是正經生意,但在松風澤的時間比春在樓還早。”
樓映雪走在宗允年身前,從方才開始,他一直目視前方,根本沒看宗允年一眼。
宗允年小跑幾步追上他,還記着方才在春在樓裡的事情,做委屈狀:“你這麼讨厭我,甯願喝三杯烈酒,都不肯親親我。”
樓映雪頓住腳步,低聲道:“我沒有。”
宗允年湊近他,輕笑:“你們男人都一個樣,明明不行,卻總是喜歡強撐。”
樓映雪眉頭微皺:“你還對其他人做過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