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将會是我第一次到軟葉星和帝星以外的高等星。
不論成年與否,軟葉星對雄蟲的管控都極其嚴格。若非雄蟲的心理健康問題到了一定要進療養院的地步,對我這樣的高等種恨不能拴在房間裡一步不許出去,成年前的星間旅行申請更是一概不予通過。
即使是帝星,那也是我三天前第一次到。
第一次在自己的星程圖上點亮一顆新的星球的感覺還是不錯的,至于那份記憶是否美好……
還是不要讓我說昧良心的話了,謝謝。
軍團大型星艦在高等星的非戰時停泊許可至少要提前一月發出,顯然大梅裡森諾并沒有預料到小梅裡森諾會在短短幾天内鬧出這樣大的新聞,而梅裡森諾的威名也未曾被每一顆高等星傳頌。
大梅裡森諾的星艦無法合法駛進凱爾薩斯星防空域,它停靠在附近的中轉星,接下來的行程要靠我和小梅裡森諾兩隻蟲用一隻登星艦完成。
雄蟲的身體不講道理地脆弱,星艦之類技術成熟穩定的飛船還能坐一坐,給軍雌中也算皮糙肉厚的先登隊使用的登星艦則絕無适應的可能。恐怕飛行引擎啟動的瞬間,雄蟲就會被重壓折斷脊骨,碾成肉泥。
這類小型飛行器制造之初從未考慮過安全性,它所追求的隻有在最短的時間裡通行星際戰場,将最多的士兵扔到進攻的星球上,其他包括戰損比在内的事情并不在設計範疇裡。
軍雌是一種消耗品,這種消耗品又結實得過分,真是軍部毛絨絨的小煩惱。
相較于雌蟲,這樣個中佼佼者可以肉身行走宇宙的種族中的雄性卻遲遲無法适應星際時代,就像被扼殺了進化可能一樣仍然被困在陸地上,也是件把進化論踩在腳下的滑稽事。
小梅裡森諾不準備屈尊至醫療間,知道我這邊有一隻熟悉星艦的軍醫後,他直接同我約好在星艦的内置軍械廠外見。
喬治——就是軍醫,他大着膽子又問了問小梅裡森諾具體的位置,最終确認“軍械廠外”這個不算準确的定位是指軍械廠的參觀室。
“星艦上的空間這麼富裕嗎?”我在路上問喬治,“梅裡森諾甚至給軍械廠配置參觀室?”
我知道高等種軍團的星艦都是好東西,它們有着龐大的體積和最先進的科技,其上的軍械廠更是可以在戰時兼顧飛行器與機甲快速維修,及軍械殘骸再利用,多角度全方位提高星艦在長期戰争中的持續作戰力。
但參觀室……
我想不明白這玩意兒的意圖,軍雌讨好的對象一是雄蟲,二是上級,前者中幾乎不存在願意到星艦上來的個體;後者,呵,用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讨好同為軍雌的上級,難道不會被認為這是在拐彎抹角說他老了嗎?
說到他了解的東西,喬治就顯得有自信了。
“報告閣下,參觀室是指軍械廠外第一通道。”喬治的權限不夠展示星艦的結構圖,他就比劃着示意這條通道到底在那裡,“這邊是軍械廠本體,往東邊——往右邊緊貼着的那條就是第一通道。它通常是開着的,但如果有需要——比如現在,智腦就會把第一通道的閘門落下來,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封閉空間,通道上的護闆也會撤開,露出裡面的特化玻璃……”
我本來想稍稍質疑一下,但想到自己都穿書重生了,書裡奇形怪狀的科技樹更是愛怎麼點怎麼點,也沒再問什麼。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們這個第一通道閘門的風格還挺軟葉星的——就是說花裡胡哨,反正和整艘星艦格格不入。
這裡真的有雄蟲來過?
我随口問:“這艘星艦什麼時候造的?”
喬治想了想。
“有幾年了,我記得好像是梅裡森諾少将剛晉升的時候……”一提到上官的晉升,喬治整隻蟲的記憶力都有了極大增長,“對,兩年前,它是兩年前造的。”
現在這艘星艦上有兩個梅裡森諾,以軍銜區分,分别是梅裡森諾少将和梅裡森諾上校。
而再要不了多久,就會是梅裡森諾上将和梅裡森諾少将。
那就是說,現在的梅裡森諾少将在對星艦廠下單的時候,就非常有自信自己可以将某位心儀閣下的約會直接安排在星艦上。
傲慢的軍雌。
不過這倒是很符合他的風格,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又看了一眼這感官微妙的閘門,我才進到參觀室。
一如沒有得到許可進入的喬治所言,原本還是通道的參觀室已經被兢兢業業的機器收拾幹淨。不過小梅裡森諾約我到這裡并不是為了約會,比起閘門的精緻,隻有基礎家具的參觀室内部更像個樣闆房。
小梅裡森諾吝啬言語,他背着手站在窗邊,向我這邊點了下頭就算打招呼,又向面對着的一大塊玻璃揚了揚下巴,示意我去看。
我走過去,玻璃的另一面像極了我大學時參觀過的工廠車間,隻不過那些機械手組裝的是一艘登星艦。
“智腦正在按照雄蟲的标準改裝登星艦。”小梅裡森諾敷衍地解釋了一下,“再過一分鐘,這艘過于安全的登星艦就可以投入使用。但我可不想裡面再有什麼刺激到你敏感的神經,閣下,你對登星艦的裝修有什麼要求嗎?”
“如果真的能由我自己決定的話,那我希望這東西能設計成單蟲款,就我一個出去。”我聳聳肩,“開個玩笑。裡面會被拍下來,對吧?”
“是的,它會被拍下來,不止如此,智腦還會将這艘登星艦的制造過程完整錄制并提交法庭留存證據,以此證明我們乘坐登星艦隻是一種約會的情趣,而不是我對你的蓄意謀殺。”
我思考着,這樣的話,這艘登星艦的内部就有必要裝飾得溫馨些,從細枝末節佐證我和小梅裡森諾間不存在的熱戀。
小梅裡森諾的眼睛轉過來,又轉回去。
“你被其他雌蟲追求過嗎?他們一般怎麼做?”
我讨厭謎語蟲。
我翻了個白眼,覺得在這裡陪一隻軍雌罰站的自己就是傻x,果斷坐到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