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也可以這樣說。定是你沒注意到玉牒消息。”焦聞星分出一柄塞進洛玉汝懷中,擡頭看了牌匾,“原來師妹在看書啊,難怪了。”
洛玉汝取下書冊,換了一隻手拿着,默默與焦聞星拉開距離。
“再過幾日便是宗門千燈節了,雖出現了不少岔子,但宗門特有節日還是要過的。由于事先未提前安排,我就主動請纓接下打掃祿存堂的重擔了。師妹你會幫我的吧?”
“千燈節是?”聽見是裁雲宗特有的節日,洛玉汝一時也來了興緻,忙追問。
“裁雲宗立宗之初曾遭重創,初代宗主為紀念離去的同門而定下了‘紀魂日’。”焦聞星揮手示意洛玉汝跟上,“自那以後宗門在斷崖放熄滅的魂燈以紀魂。”
洛玉汝曾聽人談起過斷崖,據說那是裁雲宗最高的山巅,手可摘星乃尋常事,更莫說裁剪彩雲。她也曾奇怪過為何斷崖孤零零矗立,未成為一處殿堂居所,原是為紀魂所用。
“相傳熄滅的魂燈若能自斷崖崖底重燃,就說明那位同門已了凡塵,可轉世去了。每到那夜,魂燈重燃,夜空點點柿紅煞是好看,像人間上元節點的天燈,所以大家漸漸都将紀魂日稱為千燈節了。”
都說人死如燈滅,魂燈熄滅意味着某位同門永遠的離開,千燈節放燈淡化了同門離去的悲傷,而以放燈的輕松氣氛為其送别,确實稱得上裁雲宗特有的節日。
“時至今日,千燈節也成了祈願的日子,若所放的魂燈重燃,那位同門也會反過來加注一份念力助其願望成真……不管怎麼說都是美好的願景吧。”焦聞星随手揮舞着拂塵,侃侃而談。
洛玉汝将焦聞星的話聽了進去,點點頭将拂塵抱緊了些,她已想好了願望。
談話間,兩人走到了祿存堂前。祿存堂磚瓦呈灰白色,靜默無聲,給人一種陷入沉睡的感覺。
連剛才說得起興的焦文星也不由放低了音量:“這裡就是祿存堂了,師妹還是頭一次來吧?”
“師姐我需要做什麼?”洛玉汝緊攥拂塵,跟着低聲問,生怕驚擾了宗門前輩的甯靜。
“我現在就開門,師妹你清點魂燈數量,無誤後再挨個擦拭,我去請出熄滅的魂燈。”說着,焦聞星掏出鑰匙打開正門。
洛玉汝好奇探出頭去朝堂裡望去,堂内并非想象中昏暗,各處飾有夜明珠,照得堂内明亮無比,也襯得地上的黑影無比醒目。
“師姐……那是?”
将人扶起,焦聞星音量驟然拔高:“王二怎麼在這裡?”
洛玉汝頓感棘手,她還沒做好和王二見面的準備,去除蠱蟲之事也并不打算告訴他。好在王二此時不知何種原因陷入了昏迷,自己再找借口離去便可。
“醒了!”焦聞星長舒一口氣,怒目而視,“你怎麼在這裡,祿存堂不可随意闖入!”
“師姐恕罪,弟子被人騙至此處,後遭人暗算被關了起來,實非故意闖入。”
打算落空的洛玉汝暗暗歎氣,轉而替王二說起了話。“唯一的出口上了鎖,且從外面鎖上,我想王二沒有說謊。”
檢查各處門窗完好後,焦聞星勉強相信了王二的說辭,并叮囑王二将誘他來此的弟子名單上交戒嚴堂。
環顧四周,洛玉汝心想,的确能證實王二被人刻意關入祿存堂,但實情很可能是王二刻意誘導的結果。
洛玉汝五指撐地,觸上王二所躺位置,淺淺暖意已消散,餘下似鐵的寒涼。
他處心積慮進入祿存堂有何目的?
兩人目光交彙一瞬即分。焦聞星确定王二無礙後,将其也留下與洛玉汝一同進行掃除。
腳步聲漸遠,直至聽不見,洛玉汝才鼓起勇氣搭話:“你來祿存堂幹什麼?”
“此言差矣,我是被關進來的。”王二舉起一盞魂燈,核對其身份後,用拂塵拭去其表面的灰塵。
洛玉汝撇嘴,暗嗤裝模作樣。“祿存堂隻存放魂燈,亮着的、熄滅的,你隻可能沖其中一項來。”
見王二未置可否,洛玉汝學着他的模樣拿起魂燈擦拭:“魂燈雖非命門,但其中蘊含燈主分出的一縷神魂,也會對燈主造成一定困擾。難道你們的目的是控制裁雲宗宗主及長老的魂燈?”
嘭!
魂燈重重落下,王二面無表情地扭頭,正當洛玉汝以為自己猜中之時,聽見一絲微不可察的嗤笑。
“那群人的魂燈怎可能與弟子的放在一處。”
不是沖着長老們的而來,也就是說沖着弟子們的?
套到話的洛玉汝臉上不禁顯露幾分得意,此番神态被王二盡收眼底。
“你是遇上什麼好事了?”王二随口問。
“哪有……”洛玉汝斂去神情,恢複正經模樣,“不過要說也有一件,你知道幾日後的千燈節吧?據說能實現願望。”
“你有願望?”
“算是吧,難道你沒有?”洛玉汝斜睨王二,見話題順利轉移,手上的動作也愈發輕快。
“我隻是不信裁雲宗的先輩會幫我達成願望。”
也是了。洛玉汝肩膀一塌,興緻也減了大半。此後沒了話題,兩人不在說話,焦聞星也很快回來了。
闆車轱辘碾過地面,焦聞星運回一大堆魂燈。王二立刻停下手頭工作去迎接,洛玉汝不甘落後,也放下拂塵朝焦聞星走去。
“這就是千燈節要放的魂燈了。”
與亮着的魂燈不同,熄滅的魂燈暗淡無光,灰撲撲的,遠看還以為是石雕。拿在手中卻出人意料地輕,比亮着的魂燈還要輕。
洛玉汝拿起其中一盞細看,不由攥緊,章沁綠的名字赫然刻字魂燈燈柄處。她望向王二,好像探查到了對方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