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丞禮緩慢地坐直身子,聲音很輕:“嗯。”
溫爾撐起身體,揉了揉眼睛,一瞬間像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眼神還停留在他肩膀上:“幾點了?”
“快八點了。”他看她頭發睡亂了,一縷搭在臉邊,“你怎麼不去床上躺着?”
“等你啊。”她軟着嗓子,“本來沒打算睡着的。”
她坐起來,抱着靠墊,像冬眠剛醒的熊,懶洋洋地窩着,連發尾都散着困意。
她看了看茶幾一圈混亂找補:“……我收拾來着,收一半睡着了。”
謝丞禮看着那杯果茶:“你是收着收着又點了第二杯飲料?”
溫爾心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
“你會不會覺得我把你家弄得特别像垃圾場?”她小聲問。
謝丞禮垂眼看着她,唇角淡淡揚起:“不像。”
她眼睛一亮,正準備撒嬌,下一句就聽他說:
“垃圾場會分類。”
她一愣,接着氣笑了:“謝丞禮。”
他沒說話,隻擡手,輕輕在她額頭點了一下。
她起身湊過去,整個人坐在他腿上,環着他脖子,鼻尖蹭着他下巴:“你嫌我亂就說,不許拐着彎損我。”
“我不嫌。”他說。
“感覺你被附身了,你還是那個潔癖的謝丞禮嗎?”
“隻是稍微亂點,沒什麼。”他聲音很輕,“不過你每天睡這麼久,是身體不舒服嗎?”
“那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在你家的時候就很困,然後和你一起躺着就更困。你是不是安眠藥附身了啊。我原來也沒有這麼能睡的。”
“要不等你從巴黎回來還是抽空去醫院抽個血吧。”
“再說啦。”她盯着他好幾秒,然後靠得更近了點,低聲:“你有沒有給我帶雞蛋仔?”
“放在餐桌上了,不過看樣子應該直接帶過來。”
溫爾窩在他懷裡不動了。
謝丞禮輕輕環住她的腰,呼吸緩慢而沉穩。
“我回來看到你在,挺好的。”他冷不丁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她點點頭,贊同道:“你回來沒忘了給我帶了雞蛋仔,也挺好的。”
好難得講一句浪漫的心裡話的謝丞禮被梗住:“不要吃太多,阿姨在準備的晚飯快好了。”
“哦。”溫爾的聲音懶洋洋,“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吃辣條。”
“可以。”
“還喝三杯果茶。”
“……那還是少喝一點。”
她咕哝:“不跟你計較。”
謝丞禮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嗯。”
輕得像雪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沒有再多說,隻是抱着她,靜靜地坐在亂七八糟的客廳裡,聽着電視裡還沒播完的《蠟筆小新》,和她此起彼伏的呼吸。
“好了,去吃雞蛋仔和晚飯啦。”溫爾拍拍謝丞禮的肩膀,雙腳落在地毯上。
被謝丞禮拉住胳膊:“诶。”
“怎麼啦?”
謝丞禮覺得好笑:“你這麼往外走,大概會把腳底踩成黑色的。”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溫爾看。
手工地毯的花紋多了一團突兀的墨黑色。溫爾總算想起為什麼一睜眼就看謝丞禮彎着腰費勁吧啦地撿東西的模樣。
“額······”溫爾隐約有點尴尬:“要不我給你買塊新的吧。”
謝丞禮輕笑着拉溫爾的胳膊繞過墨團處:“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我就說你比溫辭的底線低一點。”溫爾滿意地點點頭。
“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謝丞禮一本正經地仰頭看她。
“啊?”溫爾愣怔,回想着自己忘了什麼。
謝丞禮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看上去神情有些受傷:“你說等我回來會再親一下的。”
不知道的人看了此刻謝丞禮的表情還以為平素不苟言笑的謝總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溫爾噗哧地笑出聲,彎腰在謝丞禮冰涼柔軟的唇上貼了一下,發出清脆的一聲“啵”。
“現在好了吧?”
“那我不管你的地毯啦。”溫爾轉身,溜溜哒哒地跑去餐桌拉開椅子打開謝丞禮帶回來的雞蛋仔塞進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