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丞禮笑着搖了搖頭,裝模作樣地歎氣:“怎麼辦啊,還是嫌棄我老了。”
她走過來,将外套搭在他腿上,他拉住她的手。
“真願意?”
溫爾點頭。
“結果怎麼樣,”她說,“都沒關系。”
謝丞禮沒有說話,隻把她的手扣得更緊了一些。
日薄西山,四周開始有零星的人收拾東西往外走。遠處的湖邊還有光線閃着,風一陣一陣地吹過來,把她的頭發輕輕吹亂。
“那邊都聯系好了嗎?”溫爾問。
謝丞禮“嗯”了一聲。
她沒去扶他,而是蹲下來,把輪椅前方的踏闆調了個角度,又檢查了一下刹車有沒有松動。
他低頭望着她,忽然說:“爾爾。”
溫爾擡頭。
他低聲:“你生日要到了,想要怎麼過?”
溫爾沒立刻回答。風吹到她睫毛上,她順手把飄起的頭發别在耳後:“和你在柏林吃酸菜豬肘?”
謝丞禮沒忍住笑開,附身摟住溫爾的肩膀,用額頭貼了一下她的頭頂:“完了,你跟酸菜豬肘過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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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的時候天已經暗了。
路燈剛亮,前院的樹枝上落着幾隻鳥,叫聲斷斷續續的。謝丞禮推着輪椅停在門前,溫爾先一步進去開燈,又把後座的便當袋和水杯取了出來,放到廚房邊的台面上。
“還剩兩塊三明治,”她說,“明天早上你還能吃。”
“你不吃?”
“你吃。”她彎腰去取冰箱的門,“我明天想吃熱的。”
謝丞禮故作歎息:“虐待男朋友在法國算不算違法啊······”
他把輪椅慢慢轉進客廳。今天沒坐足托,加上長時間沒靠着,腰背已經有點酸,雖然不明顯,但也到了該放松的時間。他把靠墊抽出來放到沙發邊,自己先推到客廳角落,把外套脫下搭在椅背上。
溫爾從廚房出來,看見他動作頓了頓:“要不要幫你換衣服?”
謝丞禮搖頭:“我歇一下,直接去洗澡。”
她點點頭,走過去,衣櫃拿了他換洗的衣物放在洗手間門口。謝丞禮推着輪椅進去前,停了一下,回頭看她:“你先歇着,我一會出來。”
“你自己可以嗎?”
“可以。”他笑了一下,“不過你想一起也可以。”
溫爾耳尖泛紅,狠狠戳了一下謝丞禮的肩膀:“快去。”
謝丞禮進去後關上門。她站在門外聽了幾秒,确認水聲穩定,才走到沙發邊坐下。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溫辭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溫爾,你不會真的要扔下你哥一個人在國内了吧……】
溫爾被逗笑
【不會,你孤家寡人比較慘,等過段時間就回去了。】
然後把手機反扣在膝蓋上,望着廚房方向發了會兒呆。
等謝丞禮出來的時候,頭發還在滴水。他換了件白色T恤和寬松的格紋睡褲,坐回輪椅裡沒急着去卧室,而是直接在客廳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她面前。
“發呆?”
“沒有,”溫爾坐直,“在想事情。”
“想什麼?”
她擡頭看他一眼,眼神還算清醒:“想……我們到了柏林住哪兒。”
謝丞禮頓了一下,慢慢笑了:“我提前安排了公寓,不過你有想住的地方嗎?時間來得及,我們可以換。”
“不要,麻煩,費腦子。”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一下。
溫爾站起來,走過去靠在他輪椅邊的扶手上。她沒坐腿上,隻是靠得很近,把下巴搭在他肩膀那一塊,輕輕呼了口氣。
“累嗎?”
“還好。”他伸手摸了一下她腦後,“你累了就先去睡,我得等國内早上八點的一個線上會議。”
“我不困。”她頓了頓,“而且你今天還沒陪我坐會兒。”
“現在不就在陪?”
“……那再多坐一會。”
她靠着他不說話了。他也沒有繼續問,隻是把她身側的靠墊拉過來,墊在她腰後。兩人靜靜地靠着,窗外的風吹得葉子輕輕晃動,樹影在地闆上晃了一塊一塊的光斑。
“謝丞禮。”她的聲音有些疲憊。
“嗯?”
“我剛想了想,”她聲音輕了下來,“我們其實,從頭到現在,什麼都沒順利過。”
謝丞禮上揚着“嗯?”了一聲:“從認識開始?”
“從……你考走去美國上大學那年。”
“你覺得那算‘開始’?”
“起碼我那年,挺想追你的。”
謝丞禮沒說話,隻是握住她手指的力道輕了一點。
溫爾又說:“不過也挺好。”
“像我小時候看的偶像劇一樣,跌宕起伏。以後等我們老了,回憶起這些大概會覺得很有趣。”
謝丞禮偏過頭,看着她臉側那點光:“會的。”
溫爾靠在他肩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才又輕輕說:“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迪士尼?”
“後天。”
“我想住主題酒店。”
“沒問題。”
“聽說樂園裡有藍莓餡的面包很好吃。”
“比我做的海鮮面還好吃嗎?”
溫爾擡頭:“噫……肉麻。”
謝丞禮一臉受傷:“你昨晚刷短劇的男主角不就這麼說話的?你明明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還讓我也念兩句男主角的台詞。”
“我隻是嗑cp。心血來潮讓你cosplay一下而已。”
謝丞禮無奈:“小騙子。”
“哪能賴我。”她嘟囔了一句,又靠回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