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室外之後,玉昭才震驚地發現這座城池的上空布滿了密密匝匝、交錯縱橫的銀白色絲線,像是高空的雲層中隐藏着一雙巨手,靈活的手指上纏滿了絲線,一邊俯視衆生,一邊操縱人偶屠戮衆人。
有那麼幾個瞬間,玉昭還隐約看到了幾根一閃而過的金色絲線,然而還不等她仔細查看,林子衿就從破廟的後門奔跑了出來,抓起她的手腕就開始在街頭狂奔,邊奔邊喊:“咱們得趕緊找個隐蔽的空間藏身!”
玉昭很想幫忙但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對這裡不熟悉啊!”
“我熟!你跟着我跑!”說完,林子衿就松開了玉昭手腕,全力以赴地奔跑,還不放心地叮囑了玉昭一句,“我從小跑步就快,整個宗門都無人能及,你可能跟不上我,但是你必須努力跟……哎?哎?你等等我!”
林子衿的話還沒說完呢,玉昭就像是一陣風似的“嗖”的一下就從他身邊超了過去。
倒不是說玉昭想和林子衿比賽跑步,而是因為破廟裡的那個怪物追上來了。求生欲是最大驅動力。
怪物的移動速度并不快,各關節在細線的操控下晃晃悠悠地擺動着,快的是從他嘴裡發射出來的銀色細線,千根萬根寒光閃爍,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樣勢不可擋地沿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奔流沖擊着,直奔玉昭和林子衿而去。
玉昭即将跑到街口時,眼角餘光猛然掃到了旁側的一個小胡同,緊急轉身閃了進去。林子衿的反應極快,緊随其後閃進了小胡同。
怪物反應微慢,細線來不及轉彎,擦着胡同口直沖了過去。
更萬幸的是,那個胡同并非是死胡同,内裡雖然蜿蜒曲折,但好在沒人也沒有怪物埋伏,玉昭和林子衿在其中七轉八轉,最終躲到了一座像是倉庫的院子中。
銀白色的月光下,□□座尖頂的圓柱體建築分散而立,玉昭猜測這裡應該是城内的一處糧倉。
位于院子最裡側的那一棟糧倉最為高大,上部還開了窗,玉昭和林子衿不假思索地朝着那座糧倉跑了過去。
倉門上卻挂着一把大鎖,玉昭心道:“完了!”孰料林子衿竟忽然從懷中摸出了一張黃紙符,叽裡咕噜地念了一段咒語,然後就将夾在雙指間的黃符貼在了門鎖上,并下令:“開!”
隻聽“咔嚓”一聲響,門鎖還真開了。
玉昭目瞪口呆,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這麼危險的技能,向公安機關報備了嗎?
林子衿迅速打開了倉庫門,招呼玉昭和他一起進去。兩人又摸黑找到了木梯,上到了倉庫的最頂層。
頂層空間也是圓形,前後開了兩扇窗,一扇正對着倉庫大院,一扇面向後方的街道。街對面就是當地衙門,僅和糧倉隔着一條寬闊的大街。
此時街上空無一人,唯有滿地月光,整座城池寂靜無聲,像是虛拟世界,令人不寒而栗。
玉昭觀察完室外情況之後,又悄悄地合上了窗戶,和林子衿一起蹲在了窗戶下。眼下暫且安全,她也終于有機會詢問林子衿幾個問題了,然而林子衿卻比她先開了口:“你怎麼知道它要選祭品了?”
玉昭一愣,滿眼困惑:“什麼祭品?”
林子衿:“就是剛剛在破廟裡,你喊着我一起跑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玉昭卻毫無印象:“我不是隻對你喊了快跑麼?”
“不是!”林子衿相當肯定自己的記憶力,“你還對我說了句‘它要選祭品了’。”
玉昭滿頭霧水,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自己曾說過這句話了:“我真不記得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當時情況實在是太緊急了,咱們又在廟裡,我下意識就将那個怪物和供奉、祭品這些東西聯系在一起了。”
林子衿不置可否:“但是你當時的反應真的很快,就像是很熟悉那個怪物的路數似的。要不是你及時推了我一把,我的下場和那隻老鼠一樣。”
玉昭也對自己方才的靈活身手而感到驚訝:“可能是因為第六感吧,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可以提前預知危險。”
林子衿像是被說服了,點了點頭:“那你的第六感真的很強。”
接下來輪到了玉昭詢問林子衿:“你剛才開門鎖的時候,用的是什麼技術?”
“啊,那個呀。”林子衿渾不在意地說道,“就是普普通通微不足道平平無奇的開鎖術。”
“平平無奇?微不足道?”玉昭相當有社會責任感和正義感,“很危險的好麼!要是被不法分子利用了怎麼辦?入室搶劫入室盜竊豈不是輕而易舉?”
林子衿卻一下子義憤填膺了起來:“我不許你這麼羞辱我們全天下第一大請神門派青雲宗的名譽!我們是懲奸除惡的名門正派!”
玉昭:“……”好響亮的名頭,天下第一大門派呢。
玉昭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好吧,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不了解情況。”
林子衿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算了,不知者無罪,你好像也不是很熟悉請神術。”
玉昭點頭,确實不熟悉,隻知道一個合歡術,還是用來對付裴淵才學的。
林子衿解釋道:“其實就是一種借用神力的法術,所以稱之為請。”
玉昭不可思議:“請來的真的是神?真的能把神請來替你辦事兒?”這個時空的神真好說話啊。
“此神非彼神。”林子衿進一步解釋道,“請神術中的‘神’指的是一切具有非人類力量的物種,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皆有之,就好比我剛才使得那個開鎖術,請來的就是鎖妖,也稱作鎖神。”
玉昭更驚訝了:“這個世界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那麼好說話?随便一請就來替你辦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