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是。”林子衿道,“我們青雲宗所請來的神,全都是曾經被我們祖師爺收服後再教化的良神。”
玉昭:“那不服管教的不良神呢?”
林子衿:“早被我們祖師爺打死了。”
玉昭:“……”
林子衿:“我們祖師爺真的很厲害,她不僅是青雲宗的成立者,還是請神術的開創者!全天下所有練習請神術的人都得喊她一聲老祖宗,虞昭聖祖!”
林子衿的眼神和語氣中皆是崇拜,玉昭卻渾身一僵:“你、再說一遍,她叫什麼名字?”
“聖祖名為虞昭。”林子衿非常虔誠地念出了老祖宗的名字,“虞美人的虞,昭如日月的昭。”
玉昭:“……”虞昭,郁昭,玉昭,是巧合麼?
玉昭陷入了沉思,林子衿也陷入了沉思,但他沉思的東西卻和玉昭完全不一樣——
“那個,雨煙櫻花殇,你有沒有覺得,這糧倉裡越來越黑了。”
哈哈哈哈,還真喊我雨煙櫻花殇了。
玉昭樂得不行,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原本還有皎潔月光從前後兩扇窗戶的窗縫中透進來,現在卻一絲光亮都無了,不僅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還隔絕了一切雜音。
寂靜的空間内,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唯有細細密密的纏繞、蠕動聲,像是有數不清的長蟲正沿着倉庫外表面蜿蜒纏裹。
在兩人看不到的外界,月光下的倉庫早已被細密的銀色絲線包裹成了密不透風的大白粽子。
玉昭和林子衿不敢再挨靠着牆壁和窗戶,亦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屏住呼吸匍匐前進,一點點地挪動到了地闆中央。
兩面窗戶的窗縫處忽然亮起了萬千點犀利銀光,細線如同飛矢,殺氣騰騰,直沖玉昭和林子衿而去,兩人當即就發出了一陣尖銳的爆鳴:“啊啊啊啊啊!”
然而兩股細線卻在即将射穿他們身體的前一刻戛然而止,又急速收縮了回去,像是忽然遭受到了攻擊,不得不撤兵。
蔓延在倉庫外表皮上的蠕動聲越發響亮急劇,突然間,窗縫外再度亮起了光,這次卻不再是銀色月光,而是熊熊火光。
不會是想燒死他們倆吧?
玉昭心頭大驚,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沖到了臨街那一側的窗口,推開了窗戶。
整座倉庫像是披了一層火衣,卻在玉昭打開窗戶的那一刻脫了衣服,灼熱的火衣如同海水退潮一般迅速朝着下方的街道退了過去。
街道中央,站着一位四肢僵硬的人偶怪物,連接着它四肢關節的細線從天上落下,從它口裡吐出的銀絲正在燃燒,火勢從尾向頭蔓延,眼瞧着就要蔓延到它的嘴裡。許是為了自保,怪物咬斷了自己的線舌。
正在燃燒着的絲線落地,化為了點點灰燼,火勢很快就熄滅了,地上掉落着一隻黑色利箭,箭頭鋒利,沾着殘留的助燃物。
站在街頭的怪物也沒再例會玉昭和林子衿,一動不動地面向街尾,渾身上下不停地顫抖,牙關咯吱作響。
玉昭感知到了,它正在發怒,而且是勃然大怒。玉昭立即扭頭看向了街尾,看向了令其憤怒的來源。
夜色寂寥,月色明亮,幽長無人的街道上,率先響起了哒哒的馬蹄聲,不過多時,暗淡的長街上出現了一抹鮮亮的紅光。
那匹正在奔馳着的高頭大馬是深棕色的,一位身形挺拔的少年穩坐于其上,烏發高束,着一襲紅衣,披執在外的金色甲胄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他的手中還握着一把長弓,正不慌不忙地搭箭于弦,将正在熱烈燃燒着的箭矢對準了半空中的某一點。
怪物的口中和十指指尖同時迸發出了三股殺氣騰騰的細線,直沖少年而去。
少年松手,放箭,長箭如同流星一般急遽的飛了出去,正中刺入怪物頭頂百會穴的那根細若無物的銀線。
隻聽“嘣”的一聲輕響,銀線斷裂,火勢同時順着上下兩部分蔓延,一股順着銀線的來源之處往上空竄,一股沒入了怪物的百會穴。
頃刻間,怪物就變成了一團紅火球,眨眼間就成了一堆灰燼。
半空中忽有一片火光落下,是一段燃燒着的線。
玉昭一動不動地趴在窗框上,整個人都看呆了。
駿馬放緩了速度,載着少年一步步地來到了衙門口,他漫不經心地擡一眸,看向了糧倉上部。
皎皎月光照亮了他的面龐,劍眉星目,面如冠玉,舉世無雙,隻是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漆黑深邃了,幽深如潭,看起來相當冰冷,以至于令他整個人都籠罩上了一層不近人情的冷峻氣息。
玉昭的呼吸微滞,眼神發直——真是,好俊美的一張臉,色批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