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納托利,我洗完了。”
年輕的獵人已經再次摘下了自己的風帽圍巾,露出他冰雪似的優越容貌。
阿納托利正雙手交握垂頭,一副虔誠禱告的姿态,在那低語着什麼。聞聲擡眼,用那灰藍似冰川的眼睛看向汲光,随後一愣,耳根也好臉頰也罷,都漸漸染上熱意。
阿納托利結結巴巴,視線在汲光身上的衣服來回飄過:“哦……那個,歡迎回來。”
“髒衣服說是放哪來着?”
“那邊的衣物籃,會有人拿去洗。”
“衣服讓别人幫忙洗,我要不要支付些什麼?但我好像沒什麼能給的東西了,能先欠着嗎?”
“不用。”阿納托利搖頭,“艾伯塔先生已經說了會包攬你這七天的所有衣食住行,大家都會遵守命令的。”
“這樣啊。”
汲光想,這個艾伯塔先生,威望可真高啊。
好奇的進一步打探,汲光得知了邊緣墓場獨特的生活方式:
這裡居民不多,所以每個人都得做事。
能打獵和戰鬥的,例如默林和阿納托利,就給大家帶來肉食,保衛墓場安全;擅長種田的,就負責開墾播種土壤種田,給大家提供各種植蔬;除此之外,還有裁縫,洗衣人,守夜人等等。
沒什麼收不收費的說法,這麼狹小的據地大家沒有錢币流通,平日就靠互相幫忙來互相支撐。
比如獵人一家,因為提供肉食,所以他們能自由去采摘蔬菜來做飯,也有人會去幫他們清洗衣物。
……這聽上去似乎還挺理想主義的。
這麼想,汲光把髒衣服放進衣籃裡。
接下來要幹嘛好呢?
屏幕外,握着手柄的汲光本人思考不到三秒,決定去睡覺。
不隻是他自己困了想睡,也打算讓主控睡。
久久沒有發現恢複點和恢複手段的他,根據自身長年的遊戲經驗,想要進行一個嘗試——他想看看睡覺能不能恢複血量。
畢竟主控在昏迷、被那個毛茸茸大家夥救了之前,狀态欄是有“疲勞”存在的,當時的血條也空得更多。直到蘇醒,主控的疲勞負面狀态才消失,血條也補上了一截。
他當時以為是毛茸茸喂給自己的草藥補回的血,但現在想想,也有可能是因為休息過的原因。
反正嘗試也不虧,他也的确得下線休息了。
想着,便操控角色往卧室方向走。
屏幕跳出了“午睡”的交互鍵,按了确認,主控倒是先扭頭朝阿納托利打了個招呼:
“阿納托利,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
“哦,好……”
阿納托利自方才的閑聊後就一直呆呆的。如果說之前還有布料遮擋面部表情,那現在完全是顯而易見的走神。
而過于白皙的皮膚,也将他發紅的臉突顯得尤為引人矚目。
考慮到内向不愛說話的人一向豐富的内心……
對方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呢?
或許是因為視角在阿納托利身上停留太久,汲光剛冒出這一想法,就正好跳出了交互選項。
【阿納托利似乎有話想說。】
【選項:
1.裝作沒察覺到,去睡午覺。
2.開口詢問。】
當然是選2了,也不缺那幾分鐘時間。
汲光歪歪頭:“阿納托利,你是不是有什麼想問啊?”
阿納托利瞬間像是被教導主任點名的學生一樣挺直了腰闆。
他緊繃着臉扭頭看來,表情因為緊張反而變得尤為冷硬,加上臉頰那刺眼的黑紅荊棘紋,乍一看還有點唬人。
可汲光卻不會被唬住,因為對方臉真的好紅哦。
不再豎起刺武裝自己的阿納托利,原來這麼容易緊張或害羞的嗎?
這讓汲光想起那些一和别人說話就容易緊張或激動的人。臉紅其實是交感神經興奮的體現,比較嚴重的社恐會出現這個現象也很正常。
“……”阿納托利,“…………”
汲光:?
阿納托利:“………………”
汲光:?
雙方大眼瞪小眼,相視無言。
【選項:
1.催促。
2.如果沒什麼的話,我就去睡覺了。
3.等待。】
汲光很耐心的等,不催也不離開。
大概過了十秒。
“就是突然想到,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阿納托利終于開口,這麼低聲說道,他語氣僵硬而認真:“所以你……叫什麼名字呢?”
汲光愣住了。
他哭笑不得:“隻是想問這個啊?這有什麼好糾結的,說起來,我還以為你們外鄉人之類的各種别稱叫我,就是因為我遲早會走,所以不打算問我名字了呢。”
阿納托利表情似乎更僵硬了。
實際上,這話說得也沒錯。
他們一開始的疏離态度,就是因為外鄉人遲早會離開,所以并不打算和對方進行過多交流。
畢竟墓場不會輕易接納外人,尤其是一個沒有背負詛咒的健康年輕人。這主要是為了照顧墓場本地居民的情緒。哪怕從外鄉人的角度來考慮,一個死氣沉沉的地方,也不是什麼适合定居的場所。
如果是數小時前,阿納托利不覺得這種冷淡有什麼問題。
可是。
可是——
現在不一樣了。
哪怕之後再也見不到,阿納托利也想知道對方的名字。
……人生就是那麼奇怪,有些人你相處了十幾年都處不來,而有些人不過是相處了幾小時就能讓你魂牽夢萦。
阿納托利支支吾吾,坐立不安,滿心憂慮。
被外鄉人看穿了他們的冷漠與排斥,那——對方還會告訴自己名字嗎?
汲光當然會說了。
他在新跳出來的互動選項,毫不猶豫點了告知。
于是主控神情開朗,眼眉彎彎地繼續道:“不過,我還是挺高興你願意問我,我能理解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了嗎?”
阿納托利:“……嗯……嗯。”
主控笑意更深了:“那麼,阿納托利,很高興認識你,我叫……”
【請輸入你的角色名: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