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昧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溫度,原本還有些慌亂的心情突然平靜下來。
雖然許國明突如其來的邀約打亂了他們的原定計劃,但這段時日以來的經曆教會石昧一個道理:再突然的變故也有應對之策,以及,相信南流景。
這種信任不知何時已經深入骨髓。
侍者領着他們七拐八拐,最後來到會客廳門前,門口肅立着四名保镖,一看就是練家子。看到他們走近,立刻有人上前阻攔。
“是許先生讓我帶他們來的。”侍者連忙解釋。
為首的保镖冷冷掃視了他們一眼,沉聲道:“稍等。”轉身推門進入會客廳。
不多時,保镖就從會客廳内走出,對石昧說:“請進,許先生在等您。”随即轉向南流景,“您可以在隔壁休息室等待。”
石昧朝南流景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走進了會客廳。
一進會客廳,石昧就聞到了一股消毒水和中藥混合的苦澀氣味,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醫院。房間另一端,幾名醫護人員正圍着輪椅忙前忙後。
輪椅背對門口,看到石昧進入房間,一名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将輪椅轉向石昧。
即使兩人隔着幾米的距離,石昧還是看清了許國明的樣子。
他和石昧在齊城看到的那張照片上的模樣差不多,瘦的像個骷髅,臉頰凹陷,慘白的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枯瘦如柴的手搭在輪椅扶手上,幾乎沒有一點肉能撐起這副皮囊,頭頂隻有幾根稀疏的白發還在□□。
明明隻有六十歲,是遇到嘴甜的人會說是正當壯年的歲數,但許國明看上去與其說是個活人,更像一具勉強能動的幹屍,馬上就要油盡燈枯。
“石昧。”他死死盯着石昧,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微笑,讓他的臉看上去更加瘆人,“終于見面了。”
石昧被他的眼神看的發毛,不自覺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銅錢劍。雖然他知道,門口的保镖沒有搜身這件事很反常,但他現在已經管不了那些了。
麻蛋,許國明真的好吓人。
“放輕松。”許國明枯枝般的手指按下輪椅的操縱鈕,驅使輪椅朝石昧慢慢靠近,“我們可以先聊會天。”
“别過來!”石昧聲音緊繃,試圖叫停許國明靠近的舉動。
許國明竟真的停了下來,甚至還笑了起來:“好,都依你。”語氣寵溺地像是在哄剛滿月的小寶寶,讓石昧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許國明真的開始跟石昧閑聊起來:“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我們也算是交手過幾次。你們這幾個孩子真的很不錯,竟然能破壞我好幾次計劃。”他停下來歇了歇,才又繼續說道,“不過放心,我不打算跟你們計較我的損失。”
石昧臉上維持着困惑的表情,但也能猜到許國明說的是哪些事。從齊城古墓開始,清河村的蠱蟲以及三明市的這些異動,背後幾乎都有許國明的手筆。
許國明:“有什麼想問的嗎?我今天心情不錯。”
石昧也懶得跟他客氣,開門見山問:“你、你是許、許家昌還、還是許國明?”
“你居然猜到了?”許國明有些意外地看向石昧。
看他這個反應,石昧猜想他應該不知道章五爺把他的資料給弄丢了,但石昧還沒有蠢到去提醒許國明這件事。
“沒錯。”許國明,或者說許家昌坦然承認,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很多年前,我遇到一位貴人,他教會了我怎麼換魂續命,當然,需要付出些小小的代價。”
許家昌沒有說明代價是什麼,但石昧看着他現在跟幹屍差不多的模樣,也能猜到一二。
許家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旁的醫護人員連忙遞上手帕,他擺擺手,繼續道:“還有什麼想問的?”
石昧想了想,看向許家昌,問:“城、城東那塊、塊地有什、什麼用?”
“說到那塊地,那我可就要扯遠了。”許家昌用手帕擦了擦唇角流出的暗紅色液體,“五年前,我的身體突然迅速衰老,不得不提前進行第二次換魂,城東那塊地是絕佳的‘換魂台’。”
許家昌臉上帶了一絲遺憾,可能是因為當初錯失良機而感到惋惜:“而且,我找到了不錯的容器,那個容器簡方應該告訴過你,叫許誠。”他抓着手帕的手猛地收緊,“可惜,那塊地被周家搶走了。”
“然、然後,你、你做了什麼?”石昧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