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還沒來得及跟尉遲參提陳渡，就先被罵了一頓。

陳渡正襟危坐，時不時就會用吃瓜的眼神瞥他一眼。

很快，尉遲參的視頻就打了過來。

江夜闌忙不疊把攝像頭對着陳渡。

“太陽好大，曬死我了。”尉遲參把手機拿遠了一些，“你誰？”

“三哥，是我陳渡。”他看着屏幕裡的自己，“變化很大嗎？你們都沒認出我。”

“你小子，這麼多年你去哪了？”尉遲參打開車門上車，“師傅，去高鐵站。”

“被送去我外婆家了。”

“在同一個縣你都不打電話聯系我們。”說完，他才覺着這好像是在說自己。比起陳渡，他當年可是隻留下一張紙條就走了，陳渡還是好好跟他們到過别的。他有些心虛，“你把手機給江夜闌。”

還是逃不過……

大不了不理他，直接開靜音。

不對，以他對尉遲參的了解，一開始接通電話的時候就應該劈頭蓋臉罵他一頓，但現在卻是沒有，想來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接過電話，那頭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我大概晚上七八點就能到，這麼多年沒回去，我找不着路，來接我。”

“你要回來？！”

“不然呢？反正我今晚能到，記得來接我。”

江夜闌扭頭看着楊舒，看樣子她應該還不知道。“你怎麼沒跟媽說？”

“驚喜。”

“屁的驚喜，驚吓還差不多。”

屏幕的裡面混亂一陣，很快尉遲參放大的臉又出現，“等我下高鐵了給媽打電話。”

“媽也在迎煜，你現在跟她說吧，”江夜闌起身往楊舒那邊去，“我暈車不能去接你，得讓李叔去接。你總得讓他們有個準備吧。”

“也是，我這不是太久沒回去有點那個啥嘛。”

“怎麼了？”楊舒把洗衣服的門帶上，“誰啊？”

“尉遲參。”

楊舒接過接過電話，笑道：“欸，小參，我在網上看見你了……”

趁他們聊天的功夫，江夜闌又回到銀杏樹下的椅子上坐下，“你外婆在哪？什麼病？”

“醫院，尿毒症，每個星期都得去透析兩三次，我沒錢，更沒時間，前兩天她在家吃農藥，要不是隔壁二叔看見，我就沒有外婆了。”

“你，……爸媽不管？”

“他們把我丢給外婆就沒回來過。”

今年的黔城格外的熱，都十月份了，氣溫有時候甚至高達三十七度。

正值晌午，空氣都是熱的，太陽光也快要照到他們這個地方來了。

迎煜有一部分人沒有午睡的習慣，這個時候還在屋子裡做手工，現在他們去屋子裡說這些，肯定會被他們聽見。

況且陳渡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在哪個醫院？”

“縣人民醫院。”

說話間，楊舒那邊已經挂斷了電話。

“芋芋，今晚我們晚點回去。”楊舒把手機還他，“阿渡，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跟哥哥一起玩，這邊變化挺大的，别亂跑哦。”

陳渡連聲應是。

這個通常這個時候迎煜的事情最少，江夜闌帶着陳渡溜出來去公交站等車。

這裡離縣裡并不遠，不到半小時兩人便下了車。

他在前面看見什麼買什麼，陳渡則在後面跟着幫忙提東西，“哥，我外婆是尿毒症，不能吃這些東西。”

“知道，給你買的，不然我會叫你拿？”

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他到現在都不能把眼前這個人和當年那個陳渡聯系在一起。

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骨瘦如柴，頭發因為營養不良而發黃，但他樣貌變了，身高變了，第二性别變了，現在連多說他兩句就恨不得把頭埋進腳裡，他小時候可不這樣，哪怕是有人揍他，他也會挺直腰杆。

“哥，我吃不了這麼多，也用不了。”

“閉嘴。”

看陳渡實在是拿不下了，他才放過他，轉頭去買一些含鉀磷鈉量低或者不含的東西去醫院看外婆。

外婆在多人病房，進去的時候還有人在睡覺。

他們盡可能小聲地把東西放好。

“奶奶好，我是陳渡的朋友，江夜闌。”

外婆坐在病床上，臉色灰暗，本就瘦的皮包骨的臉因為幹燥起皮。

他們旁邊隻有一張椅子，外婆往旁邊挪了挪讓陳渡坐下，江夜闌則坐椅子。

“外婆，你還難受嗎？”

外婆抹了抹有些水腫的雙眼，“小渡，是外婆對不起你。”

“别說了外婆，你沒有對不起我。”

“小渡，既然是放國慶你就跟同學好好玩幾天，這才上高中就能交到這麼好的朋友不容易，我不會再做傻事，你放心。”

江夜闌狐疑地看着陳渡，這人跟他說的可是沒考上高中。

從病房出來，江夜闌便往樓下的小區走，陳渡亦步亦趨地跟着。

這個點，小區幾乎沒有人。

他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這麼熱的天，我真沒空聽你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