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中文 > 星光海岸 > 第15章 添新歲,恐蹉跎

第15章 添新歲,恐蹉跎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2011年1月9日,吳裳抵達上海。她永遠忘不了這一天。虹橋火車站運營不足半年,一切都是嶄新的,她站在出站口左顧右盼,心裡有千百個聲音在呼嘯呐喊。

讀書時是有機會來上海的,杭州到上海,本就不算遠。但也奇怪,上海就在那,而她腿腳就跟縛住了似的,總是沒能成行。她原本想聯系同學,可又不太想給别人添麻煩,就想着偷偷來,工作定下來再跟她們說。

上海與海洲、杭州都不同。

于吳裳來說,上海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她的面試在下一天上午10:00,所以她決定這一晚好好去外灘走走。把行李放到青旅,人就匆匆出來了,走進上海匆匆的人流之中。

她發覺一件事:在上海,在這人流之中,她自己開始變得渺小。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這令她很新奇。外灘的輪渡發出渾厚的汽笛聲,古老的外白渡橋連接黃浦江兩岸林立的高樓。淮海路上的酒吧開始熱鬧,咖啡和酒同時存在但不顯矛盾。一個男人站在圍着鐵栅欄的陽台上吸煙,煙灰飄落到梧桐樹幹上。

吳裳拿出拍立得,因為相紙很貴,她不想浪費,所以精挑細選在一個小洋樓前,設計了幾次姿勢,才請路人幫忙拍照。接着拿出日記本,将相片夾進去,用嘴巴咬着鋼筆帽,在本子上認真寫時間和地點。

2011年1月9日晚21:10分,上海市淮海中路第十五棵梧桐樹前。是的,别懷疑,她從十字路口開始數,精挑細選了這棵樹。

她已經把這個時間當作了她新生活的伊始。

第二天的面試很順利,那是一家互聯網公司的上海分公司,她面試的崗位是内容運營。面試官問她平時會自己寫些小東西麼?吳裳有些羞赧地說:“我會寫一些不能稱之為詩的詩。”

面試官就“哦”一聲,問她能不能看看。

吳裳從背包裡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推過去。這樣的筆記本她有五本,她從小懶惰,不喜歡寫長篇日記,隻喜歡寫“詩”,詩也不像詩,朦朦胧胧,看不出什麼。奇怪的是她每次看,竟都會記得當時的心境,以及與之關聯的小事。

面試官覺得她的詩很好玩,帶着許多的童趣,津津有味讀了幾頁,而後将日記本還給她,讓她稍等。接着有hr進來與她談薪酬,然後讓她回去等消息。下一天,就給她發了offer,通知她于1月17日辦理入職手續。

吳裳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

她站在漕河泾開發區的一條馬路上,給阮香玉打了一個電話。當聽到阮香玉的聲音後,她激動地喊:“姆媽!姆媽!我找到工作了!!我的工作很好!我有二十萬年薪!”

“真的嗎?我的囡囡好厲害!”阮香玉說:“囡囡好厲害啊!”

“可是媽媽你怎麼了?你聲音不對。”吳裳心思多細膩,媽媽平常講話會快一點,遇到高興的事會呵呵地笑,可這一天媽媽怎麼不開心呢?

阮香玉故意揚起聲調:“我能有什麼事!剛剛信号不好。你是不是要租房子?我給你打錢。”

“我不要,公司前一個月有“安家”補助。我先住青旅的床鋪,慢慢找房子,時間足夠啦!”

她們又說了幾句,就挂斷了電話。

許姐姐給她電話,問她是否可以把她的電話号碼給林在堂,她說:“讓他有多遠滾多遠!”2006年夏天他們建立起的友誼已經在吳裳心裡徹底消失了,她不喜歡林在堂這樣的人,他實在是不夠坦蕩,也太過傲慢。

她要的新生活已經在眼前展開,關于海洲的一切人和事都先放一放。吳裳當務之急是計劃自己的二十萬年薪如何分配,好像那已經到手了一樣。

算來算去,發現除卻日常生活,所剩可憐。那就再優化,繼續優化。她的日記本上密密麻麻寫着賬單,想把所有的生活都事無巨細地計劃,卻忘了人生根本經不起任何計劃,因為意外總比計劃先來。

1月17日,她走進那家辦公樓,體驗了現代化的入職流程,接着就快速認識了同事們。同事們遍布全國,隻有一個“準媽媽”陪着她。準媽媽帶着她将樓上樓下走了個遍,茶水間、咖啡廳、會議室、會客廳,免費早、午、晚餐廳;也帶她将所有的線上辦公系統熟悉一遍,最後給她介紹業務。

吳裳像一隻剛出生的小鳥,有着“嗷嗷待哺”的姿态,一雙眼睛寫滿了“求知欲”,将什麼都問了個遍。

那天下班後,她給家裡打電話,沒人接。打葉曼文電話,也沒人接。她無比焦慮,最後打了千溪村村長家的電話,村長說:“你媽媽住院啦,要手術啊,你不知道嗎?”

在回到千溪村後,原本以為躺幾天就能好的阮香玉不能動了。她的腰很疼很疼,後來去了醫院。醫生說要在腰上加幾根“釘子”,這是一個不小的手術。

吳裳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她知道媽媽和外婆為什麼這幾天對此隻字不提,因為一次次發生在她們身上的事,又發生在了吳裳身上。她們知道:隻要有牽絆,吳裳就走不出千溪,離不開海洲。

一邊是生病後很長時間不能自理的媽媽和體弱的外婆,一邊是美好的充滿希望的新生活。吳裳在徒步走了十幾公裡筋疲力盡時才發現,十幾公裡路,不過是在中山東一路和中山東二路一直往返。最後一次,她聞到半島酒店裡面的香氣,那是混合着西方傳統香料的味道,悠遠綿長。她自然是沒有錢去到樓上喝一杯小酒看一下夜晚的外灘的,但是沒關系,她可以拍照留念。

她笑容燦爛,心想:這算什麼困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啦!

她在照片上寫:2011年1月18日淩晨,1:23分,上海外灘,半島酒店。

第二天,她就坐車回了海洲。

1月18日這一天晚上,對林在堂來說,并不好過。

他從工廠回來,又走進走廊盡頭的那間辦公室。他的桌子上擺着很多零部件,是他自己組裝設計的。他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不喜歡黑暗。他也不喜歡應酬,哪怕是家庭聚餐,他都想躲遠。

阮香桂總因為他的清高發愁,她喜歡自己的兒子在各種場合都能遊刃有餘。可林在堂偏偏不是這樣,他從小就倔強,做不來八面玲珑。

此刻回到他心愛的零部件前,拿起精密儀器擺弄那些小東西,他的心慢慢就冷靜下來了。

他意識到孟若星的離開将某一部分他帶走了,剩下的那部分實在是刻薄。以後有機會,還是要跟吳裳說聲抱歉的。他想。

他已經準備放手,但卻接到一個壞消息:由孟家人搭橋的一宗集采生意,現在在接觸别家。孟若星父親親自給林顯祖打電話,說孩子們的婚事還是要辦的,隻是我們若星現在不同意,讓在堂拿出些态度來嘛。

徹底在商言商、趁火打劫了。

沿海經濟快速發展的那些年,一家又一家燈企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星光燈飾本就遭遇轉型的重創,此刻更是被扼住了喉嚨。

第二天的業務會議上,家族的很多長輩跳出來指責林在堂處理不當,要他低頭求孟若星複合,哪怕讓出一些利潤也是可以的。

林在堂就問:“以後呢?如果下次再有這樣事呢?”

“下次再說下次。”長輩都這樣說。

林在堂安靜坐在那裡,他知道自己對于這些長輩來說并沒有什麼話語權,他年輕、沒有經過曆練捶打,當初他們認可他,無非是因為他跟孟若星的關系,也因為爺爺林顯祖的堅持。

一直到最後,他都沒再發表任何意見。會議結束後他看到孟若星發來的消息,她說:“對不起林在堂,我才聽說那個集采的事。如果你需要我幫助你,我現在就去找我父母。”

“我們歸我們,生意歸生意。”孟若星又發來一條。

“不必,謝謝。”林在堂回他。他知道這是他經營企業的必經之路,孟若星父母隻是在這樣特殊的時期給他上了一課而已。

“你不要意氣用事,我可以幫你的。”孟若星又說。

“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逼我再一次回頭,我說了,我不回頭。”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