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七年,皇城。
“報——”
“廢太子已于廣陽城郊外投降,不日将被押送回都。”
景元帝默默地閉了閉眼,揮手讓送信的小兵下去。
台下群臣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終于有人按捺不住,率先發難,“陛下,廢太子當衆弑母,舉兵造反,如此不忠不孝之徒,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請陛下下旨誅殺廢太子!”
“臣複議!”
景元帝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安靜得如老僧入了定。
他怎會不知道群臣是對的,但景元帝膝下子嗣單薄,隻有廢太子一個兒子。縱使廢太子從小欺壓百姓、欺上瞞下的事做多了,連親生母親都殺了,還試圖起兵奪位,但真到了此刻,景元帝還是于心不忍。
“将廢太子押回皇城,朕今日乏了,此事日後再議。”
景元帝揮揮手,退朝了。
午後,景元帝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左丞相林寒悄無聲息地接過小太監手裡的扇子,“廢太子已被押回三日,陛下還在因為此事憂心?”
景元帝沒睜眼睛,“你也是來勸朕殺太子的?”
“臣是來恭喜陛下的,昨日,被廢黜的張貴妃在冷宮産下一子,是為皇二子!”
這下景元帝終于坐不住了,“你說什麼?為什麼昨日不報?”
“貴妃受家族連累被廢,身在冷宮,自然不會有人來叨擾陛下,還請陛下體諒皇子,盡早将貴妃接出冷宮。”
“傳旨,張太傅私通廢太子試圖謀逆已伏誅,此事與貴妃無關,即刻複貴妃位,接回宮中,你現在就去操辦。”
林寒行了個禮,緩緩退去。
“等一下。”
聽到呼喚,年輕的左丞相回頭,“陛下還有什麼事嗎?”
景元帝沉默良久,渾濁的眼睛微微泛紅,“就按你們的意思,賜死太子吧!”
左丞相接旨,帶人前往關押廢太子監獄,賜下一杯毒酒。至此,殘暴不仁廢太子終于落幕。
廢太子被賜死,此事迅速傳開,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閑話……
“真是可惜了,這太子若是安分守己,皇位早晚不是他的?何至于落得今日下場?”
“誰說不是呢,他死了,太子之位便宜了那個剛剛出生的二皇子,陛下也是恨極了他這個兒子,不讓進皇陵就算了,連個葬禮都沒有。”
“可我聽說不辦葬禮是因為廢太子根本就沒有死,他在獄中消失了!”
“聽說是陛下下旨當天,左丞相前往獄中,發現關押廢太子的牢房空空如也。”
“此人弑母謀反,早該死罪,如此罪大惡極之人竟也有人救?”
“怎麼說也是當過太子的人,手下奇人異士還是有不少的。”
……
三年後,天辰山下,醉花坊。
嘈雜的環境中,角落裡一個青衣少年半躺在座椅上,頭上蓋着一本書睡覺。
這醉花坊的美妓無數、揚名皇城,但真正的花魁,三年裡也隻出了兩個,上一個花容月貌,唱的出場好戲,今天這個,更是早早地引來十裡八鄉的看客。
帷幕之後,舞台上徐徐而來的花魁舞姿靈動,看不清她的容貌,隻有一襲紅裙衣袂飄飄。透過薄紗,柔美的舞姿與悠揚的琴聲融為一體,剛剛還喝酒劃拳的客人不自主地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曼妙的舞姿吸引。
一曲終了,薄紗被緩緩掀開,花魁姑娘走出帷幕。
她從上到下一襲紅衣,膚若凝脂,眉眼如畫,長發松松散散的披下,頭上沒有過多裝飾,隻插着一隻紅珠步搖,耳垂上挂着的也是紅珠。她雙眸似水,一舉一動皆是妖豔,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
台下明明高朋滿座,此刻卻安靜地掉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
片刻之後,掌聲雷動。
花魁雙手合十,“小女子柳依依,獻醜。”
别看這柳依依生的妖娆,說話的聲音卻十分幹脆利落,不像尋常青樓女子,也不像養在閨中的大小姐,非要形容,倒有些像江湖上行俠仗義的俠女。
“好!”台下掌聲更熱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