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風流戲子,今朝妖娆花魁,也不過如此嘛,有沒有點新意?”
柳依依循聲望去,隻看一眼就笑了,隻見此人慵懶地癱坐在椅子上,不知是不是剛剛睡醒,臉上還蓋着一本書,他說這話,甚至沒有看柳依依一眼。
柳依依以手遮面,呵呵地笑着,“公子做夢呢吧!”
台下哄堂大笑,她沒理會起哄的客人,轉向少年,“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少年把書從臉上拿開,微微一曬,“在下蘇木,是你金主。”
這蘇木是遠近聞名的奇葩,此人是個窮酸的文人,常年流連煙花之地,卻從不過夜,最喜歡對着美女吟詩,自稱風雅。
台下有人認出了他,調笑道:“蘇公子今日進這醉花坊,又是典當了哪件祖傳之物湊夠了換請柬的錢?”
有人拿水壺砸了過去,被蘇木閃身躲過。
他這一躲,輕功了得,柳依依也終于看清了此人的樣貌,容貌确實是一等一的好,一襲青衣的少年怎麼看都更像翩翩如玉的貴公子。
柳依依眉間帶笑,“既然公子是我金主,那我可要看看清楚了。”
她說着,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條鞭子,揮手一甩,那鞭子就纏住了蘇木的腰,蘇木被那鞭子帶着飛起,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柳依依身邊,突如其來的沖擊讓他一個踉跄沒站穩,被柳依依英雄救美一樣接在懷裡。
柳依依伸手托起蘇木的下巴,“公子好皮相!”
蘇木條件反射地推開了她,經此一遭,睡意清醒了大半,他此刻也察覺了不對勁,微微一笑,“姑娘好武藝,咱們再也不見。”
他說完飛快轉身,從身後的窗子一躍而下,逃走了……
柳依依看着他倉皇的背影覺得有些好笑,卻不想就此放過他,于是柳依依跟着跳了下去,她幾步追上蘇木,抄起鞭子擋住他的去路,大有一副劫親的架勢,“蘇公子不是要當我金主嗎?這錢還沒付呢您怎麼就走了?”
蘇木咽了咽口水,推開抵住脖子的鞭子,敷衍地笑了笑,“柳依依是吧?我窮得很,沒錢給你贖身,你找别人吧!”
“沒事,本姑娘看公子長相俊美,怦然心動,于是決定自掏體己贖身,以後小女子就跟定公子了!”柳依依說完還給他抛了個媚眼。
蘇木自诩為人風流,時常出入各處青樓與各類美人飲酒賦詩,卻也從沒見過柳依依這種輕佻妖豔的……風塵女子……
蘇木默默地感歎了一句:“啧啧啧,還是本公子太保守了!”
他說完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别走啊,公子!”
蘇木去的地方是天辰山,若此時是夏天,那這天辰山定然綠樹環繞,花紅柳綠。可惜此時數九寒天,縱然這山上樹再多,也隻剩光秃秃的枝丫覆蓋着新雪,越往山上走,就越是安靜。
柳依依覺得挺新奇,怎麼這個在青樓裡飲酒采花的公子,住的地方倒是個清修之所。她跳到蘇木跟前倒退着走,“想不到公子住的地方竟然如此風雅,我喜歡,看來我沒選錯人!”
“選錯了,你就回去跟你家主子說找錯人了,我隻是個安分守己的窮鬼,從來不搞幺蛾子。”
柳依依一秒入戲我,甩出紅手帕裝模作樣地在眼角點了點,“公子怎麼這樣呢?剛剛還說着要做人家金主,家門還沒進呢就要趕人家走。”
蘇木:“……”
天辰山山頂上是一座光秃秃的園子,不出意外,這就是蘇木的住所,院子裡冷冷清清地栽了幾枝梅花,一眼看過去,這蘇木就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是個窮鬼,院子裡連個仆人都沒有。
柳依依就這麼跟着進來,蘇木竟然也不管了,他甚至跟柳依依說:“你自便,玩兒幾天趕緊回去吧。”
柳依依不服,夾着嗓子嗲聲嗲氣地問。“不要嘛!人家要跟公子睡一起。”
蘇木終于頂着一張表情裂開的臉回過頭,他抖落一地雞皮疙瘩,“這裡沒别人,不用裝。”
他一指西廂房,“上次那個戲子就住那兒,你自己收拾一下還能繼續住,不喜歡的話随便選,反正你自己收拾,後院兒在那兒,随便看。”
柳依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信息量,“啊?蘇公子經常帶少女回家?”
蘇木一臉一言難盡,轉身回到屋裡。
柳依依在這個園子裡轉了一圈兒,覺得沒什麼意思,這裡根本什麼都沒有,主人還是個怪咖。
她慢慢悠悠地溜到後院兒,原本隻是想随意看看,但她在後院往山下一望,卻瞬間心中一動。
這天辰山雖然不在皇城,但離皇城非常近,算是皇城的郊區,此時,柳依依的這個角度,竟然正好将皇都中的平遠寺盡收眼底,寺内結構一覽無餘,每一條路都清清楚楚。
若平遠寺是普通寺廟也就罷了,可它偏偏是景元帝欽點的皇家寺廟,皇帝及其親眷每逢過節都會來平遠寺上香。
若真有人想趁皇帝來寺廟時刺殺皇帝,這天辰山山頂真是個絕頂的藏身之地。
柳依依透過窗子,看到了屏風後品茶的蘇木。
柳依依來自一個邊關小城,幾年前曾機緣巧合得見一幅廢太子的畫像,當時驚為天人,離開邊關之前,關于廢太子沒死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比這皇城中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醉花坊她見到蘇木的第一眼,竟與當年畫中人有八分相似,這才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