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了一錠銀子桌上,“小二。”
小二快步到桌前把銀子收起來,“您小兩口要住店嗎?咱們這兒的上房也是頂好的。”
柳依依一口水噴出來,皺着眉頭憂郁地看着小二,“小哥哥,人家大好姑娘,怎麼在你口中就跟這等窮鬼成一對了?”
小二以為是妻子嫌棄丈夫不上進,忙改口說,“嘿,姑娘别急,看您丈夫這相貌,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您且耐心等着,早晚能考上狀元。”
柳依依:“……”
她剛想發作,被蘇木一把按下,“既然這樣,那就兩間上房吧。”蘇木說。
柳依依又壓了一錠銀子在桌上,躬身越過桌子扶起蘇木的臉,“上房的錢公子回去記得還給我,沒錢的話,賣身抵債本姑娘也勉強收了你。”
蘇木一把拍掉她的手,柳依依哈哈大笑。
上樓的時候,柳依依問小二,“我聽說公主出嫁要過阡雲關,場面可盛大了,不知他們何時來?”
小二邊往前面引路邊摸摸頭,“哎喲,姑娘消息靈通,最近咱們店裡迎來送往的客人确實有說公主要出嫁的,但過不過咱們這兒那小的可就不知道了,二位不妨多住幾日,沒準兒真能碰上呢。”
柳依依和蘇木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他們是跟着馬蹄印和車轍印來到阡雲關的,入城之後印記就消失了,按道理來說白念晨他們已經到了。柳依依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拐彎抹角地試探了一番。若白念晨他們真的落腳在阡雲關,盛大的送親隊伍入城,一定會被傳得沸沸揚揚,可二小的态度,明顯是沒聽說過送親隊伍的事。
蘇木不死心,接着問:“那最近阡雲關可有什麼值得一觀的事,或者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
“我看二位是從别的地方來玩的吧,那我給二位介紹介紹?”
蘇木示意他繼續說,小二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們這阡雲關啊,雖說不及皇城那麼好,但也是景國數一數二的城市了。過幾日就是我們的千燈節了,集市熱鬧非凡,您看店裡這些客人,很多都是慕名而來的,要說自然風光,”小二說到這裡頓了頓,頗為感慨地說:“二位有所不知,其實三年前我們這裡還是有很多值得一玩的地方的,可惜三年前那廢太子叛亂,派手下屠了阡雲關全城,連帶東西也一把火都燒了,現在的阡雲關都是後來遷進來的人。”
小二呸了一口,義憤填膺,“真是該死!好好的一座城就被他毀了,現在還有人傳說廢太子沒死,二位客官說氣不氣人?我看他就算死一萬遍……”
蘇木趕緊接話道:“是挺氣人的!那阡雲關城外有什麼好玩的嗎?”
“這,”小二一時語塞,“這北邊是通往皇城的路,西邊是一片森林,東邊是山,南邊就更沒什麼好玩的了,那是廣陽城,打仗多少年了,才消停下來沒多久,二位還是不要去為好。”
“我們知道了,多謝!”柳依依摸出一些碎銀子給了小二。
小二頓時喜笑顔開,“謝謝客官,謝謝客官。”
這家小店房間不大,倒也還算幹淨,屋中有一石桌,茶已經泡好了。小二走後,柳依依坐在石桌旁,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怎麼看?”
“你覺得會不會小二不知道或者他們故意藏起來了?”蘇木反問。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連柳依依手下将士造反這種被按在軍中不發,又不知過了多久的事都能在店裡傳,城裡真有什麼最近發生的事一定不會逃不過小二耳朵。再者,若是他們故意藏起來,那他們躲的必不可能是蘇木和柳依依,而且人多也不好躲,除非……
蘇木明顯也想到了這一層,“不會死得不剩幾個了吧!”
柳依依也是這麼想的,更有甚者是白念晨本人還活着嗎?但她在城外見過着急踱步搓手的蘇木,覺得這麼說出來對他太過殘忍,可蘇木本人卻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
“太子殿下,我真應該好好謝謝您!”
蘇木似乎沒理解她突如其來的陰陽怪氣,一口茶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你說你親師妹的死活都這麼風輕雲淡,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這三天沒把我丢在路上任憑生死?”
蘇木眨眨眼,“不客氣,付錢就行。”
柳依依:“……”
頓了頓,蘇木說:“明日去西邊的樹林裡碰碰運氣吧。”
如果白念晨他們沒有進入阡雲關,排除他們來時的路和必須要經過阡雲關才能到的廣陽城,西邊的樹林确實比東邊的山脈更适合藏人。
“算了,睡吧。”柳依依把蘇木推出房間,插上房門。
若是白念晨真的出了什麼事,她這個護送将軍難辭其咎是小事,兩國少不了一場戰事是大事,到時候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廣陽城,柳依依這一趟回皇城的努力也就白費了,她深呼吸了一口,定了定心神,吹滅了蠟燭,上床休息了。
另一邊,蘇木離開柳依依的房間,跟小二要來一些紙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他把紙放在桌子上,用案闆壓住,寫了幾個字:“通知所有人撤退。”
寫完後,他把紙條卷起來,綁到信鴿的腿上,打開窗戶,放飛了這隻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