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漫進來時,林硯之揉着太陽穴睜開眼。她盯着孔雀紋牆紙愣神三秒,突然感覺腰際傳來沉甸甸的桎梏感。絲綢被面随轉身滑落時,她看見許星野橫亘在晨昏線裡的手臂正摟着她的腰。他還睡着,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陽光給他鍍了層金邊,連鎖骨那串數字紋身都泛着暖調。
他怎麼會在她床上?還是說,她跑到他床上?
她敲了敲頭,完全想不起來。這喝多就斷片兒的毛病,真是……
她屏住呼吸往後挪,絲綢被單發出窸窣輕響。赤腳踩上地毯時,梳妝鏡映出鎖骨處新鮮的草莓印,床尾的珍珠耳墜正和黑色衛衣繩纏在一起晃悠。
"要命..."她捂着發燙的耳朵嘀咕,踮着腳尖往門口蹭。身後突然傳來布料摩擦聲,許星野翻了個身,紋身數字随着呼吸輕輕起伏。林硯之抓起高跟鞋就往外沖,珍珠耳墜叮當落在地毯上。
等她回到自己住的酒店,時鐘已經走到了8點。她在餐廳簡單吃了一點早餐,就回了房間,還需要收拾行李趕中午的飛機。她給周瑾恒發去一條微信,就走進浴室洗澡。
她裹着浴袍擦頭發時,水珠順着脖頸滑進鎖骨凹陷處。鏡面突然漫起白霧,她伸手抹開的水痕裡,脖子上的新鮮草莓印像雪地裡落下的紅梅瓣。
"許星野是屬狗的嗎!"
她換上高領毛衣,拿起在床頭櫃上瘋狂震動的手機。母親發來三條未讀消息,周瑾恒回複說讓她自己去機場,最新一條是航班提醒——還有三小時就要飛回S市。
她提着行李箱下樓,打車去了機場。
坐在機場的休息區,她又一次想到昨晚,到底是怎麼和許星野上床的?一點也記不起來了。隻是一次平常的one-night-stand,她安慰自己,現在人們都很open的,這種事對他來說更習以為常吧?喜歡他的小姑娘估計會争先恐後爬他的床。
直到空乘提醒關閉手機,她的心才逐漸穩定下來。她松了松毛衣領口,在座椅上調整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女士需要毛毯嗎?"熟悉的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她猛地擡頭,看見帶着棒球帽的許星野倚在過道,墨鏡遮住大半張臉,手裡晃着杯她常點的黑咖啡,杯壁凝着恰到好處的水珠。
他在她的身側坐下。
“這個位置應該是周瑾恒的吧?”
“他沒告訴你嗎?他有工作要處理,暫時先不回S市了。”許星野笑着用指節敲了敲她的手背,“而且,你有東西忘在我那兒了。”
他攤開的掌心上,她的珍珠耳墜在機艙燈光下閃着細碎光芒。她的指甲掐進毛毯織紋,"許先生記錯了吧。"她将香槟杯沿抵住發抖的嘴唇。
"需要我幫你回憶嗎?"他突然解開襯衫領口,胸肌上未愈的抓痕鮮紅如血,"昨晚是誰哭着說,要在我身上刻滿三十五個印記,慶祝父母虛假的珊瑚婚。"
"叮——"安全帶指示燈突然亮起,機艙劇烈颠簸。
"小心!"他伸手扶在她的膝頭,棒球帽檐擦過她發燙的耳垂。
氧氣面罩嘩啦啦垂落,乘客驚呼此起彼伏。她卻在失重感中嗅到他領口逸出的幹琥珀香,與記憶中的氣息重疊。
窗外雲層裂開縫隙,機長廣播即将穿過亂流區。她突然抓住他欲收回的手,"你到底想怎樣?"
墨鏡下傳來低沉的笑聲。他抽出手,将食指指尖按在她唇上:"我說過,做我女朋友。"
“我想想。”說完,她扭頭看向窗外,不再言語。
如果林硯之覺得飛機上的拖延有效的話,那她高興得有點早了。
一下飛機,林硯之快速向外走去,好像有什麼人在後面追着她一樣。她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指節微微發白。廊橋冷白的燈光打在她側臉,映得耳垂上的小雛菊耳釘泛着貝殼般的光澤。許星野并沒有和她一起走,大概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林硯之一個人打車回了家。
淋浴間的霧氣裹着茉莉香薰蒸騰而起,她将額頭抵在冰涼的瓷磚上。水珠順着蝴蝶骨滾落,在腰窩處洇開一片绯色痕迹。
門鈴響起時,吹風機正在嗡嗡作響。
“你來做什麼?”她抵着門框挑眉,潮濕發尾在真絲睡袍上暈開深色水痕。玄關暖光燈下,男人襯衫領口半敞,露出鎖骨上的新鮮抓痕。
他擡手撐住門框,琥珀香混着晚風的氣息攻城略地,"林博士的記性比金魚還金貴。"指腹擦過她手腕内側的淡青血管,驚起一片戰栗,"你不會忘了我在飛機上說過的話吧!"
“我并沒有答應你什麼。”
“如果你想讓鄰居都看到的話,我不怕和你在門口耗着。”
林硯之反手扣住門把的瞬間,許星野已經側身擠了進來。
“你……”她無語,隻好先關上了門。
“你把我睡了,得對我負責吧。”許星野淡笑。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睡了你?”她叉腰站在他面前,個頭不夠,氣勢要足。
許星野打開手機,“我倒是不介意再次欣賞你在床上的高清照片。”
“你居然偷拍我?”她劈手去奪手機,卻被鐵箍般的手臂圈進懷裡。呼吸掃過她頸側尚未消退的吻痕,"昨晚你也是這樣,像隻小野貓。"
林硯之整個人僵住,臉刷地一下紅透了,“你到底想怎樣?”
“今天你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許星野笑得一臉得意,“我說了,你把我睡了,就要對我負責。所以,我決定,搬來和你一起住。”
“你土匪啊!”她氣急,手指戳在他胸口,“誰知道你和多少女人睡過?憑什麼一夜過後就要我對你負責?”
“硯硯,我隻有你一個。”他在她耳邊低語。
“少來,”林硯之推開他,“我這裡沒有多餘的房間。”
“我睡客廳沙發就行。”他倒是一點也不挑,把自己帶來的背包扔在地上,大大咧咧的坐進沙發裡。
“你……”她無語,轉身走進書房。
半小時後,林硯之拿着一張紙走了出來。她把紙拍在許星野臉上,“這是合住公約,你看看,同意簽字,不同意趁早卷鋪蓋走人。”
許星野展開紙細看——《合住公約》:
1.卧室為絕對禁區,擅入者即刻驅逐
2.公共區域着裝需遮蓋70%以上皮膚
3.不得與對方有不必要的肢體接觸
4.門禁時間為23:00,晚于此時間不得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