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感應燈在許星野踏進家門的瞬間突然亮起，暖黃光暈裡浮動着細小的塵埃。林硯之正跪坐在唱片架前整理黑膠，珊瑚絨睡袍下露出的一截腳踝在月光裡白得透明，發梢還凝着浴室的水汽。

"回來啦！"她沒回頭，指尖拂過《92℃叙事曲》EP封面上男人青澀的臉龐。

許星野反手将門鎖扣出輕響，牛仔外套沾着的夜雨氣息混着琥珀香氣撲過來。林硯之突然被籠罩在溫熱陰影裡，黑膠唱片映出身後人修長的輪廓——他雙臂撐在她身側的地闆上，銀發垂落掃過她耳際。

"二十七分零九秒。"喉結擦着她發頂滾動，"比導航預計快了三分五十一秒。"

林硯之轉身時撞進他懷裡，薄荷混着雨水的味道沖入鼻腔。許星野的手掌墊在她腦後，指節陷入羊毛地毯。他鼻尖抵着她滾燙的耳垂，"林博士要不要檢查下我的多巴胺水平？"

落地窗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林硯之忽然摸到他衛衣口袋裡的硬物——是支銀色口琴，邊緣磨得發亮。許星野就着這個姿勢把口琴抵在唇間，即興吹出的旋律竟是《獻給愛麗絲》變調。

"十八歲在地鐵站賣唱時學的。"氣息拂過她鎖骨，"那時候就想，要是以後能吹給你聽多好......"

未盡的話語被林硯之的唇邊吻緊急叫停。她生澀的觸碰像蝴蝶掠過灼熱的火山岩，卻在撤退瞬間被扣住後頸加深這個吻。口琴"當啷"墜地，震碎了唱片架上整齊排列的時光。

直到許星野撫上她睡袍系帶，林硯之突然偏頭躲開："不要，公約條款第三條..."

"試用期男友沒有豁免權嗎？"他委屈地把下巴擱在她肩窩，手指卻乖乖退到安全距離，"那至少..."突然打橫抱起她走向沙發，"讓我抱抱。"

許星野抱着她坐進沙發裡，随手打開電視，播放的是林硯之四年前在某場活動的公開演講。視頻裡的林硯之穿着珍珠白套裝，理性剖析着情感投射中的确認偏誤，而此刻許星野正用鼻尖描摹她手腕内側淡青的血管。

“你白天在家裡看這個？”她有些好奇，他怎麼愛看這種專業學術演講。

"嗯，你演講時把碎發别到耳後的樣子..."他的吻落在她突跳的脈搏，"讓我寫了整張專輯的情歌。"

“你的出道專輯麼？”

“對。硯硯，你好香，我想和你一起睡。”許星野親她的臉頰，聲音低沉，似有蠱惑力，“我保證，隻是素覺。”

“不行，太快了。”她推開他，看着他的眼睛，正色說道：“許星野，我必須提醒你一下。你真的想好要和我在一起了嗎？我這裡是不接納謊言的，你知道我一眼就能識破。如果你隻是玩玩……”

話還未說完，就被許星野突然的吻截斷。他的吻帶着薄荷糖的涼意，指尖卻滾燙地托住她後頸。電視屏藍光在兩人鼻尖跳躍，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劇烈心跳震得她掌心發麻。

"當年在酒會，你遞給我咖啡的時候..."他喉結重重滾過她指尖，"這顆心髒差點撞碎肋骨。"

林硯之剛想推開他，忽然被翻身壓在沙發裡。許星野用犬齒輕輕叼住她耳垂："從九歲起，我的眼裡、心裡就都是你了。"

窗外雨聲漸密，視頻正放到林硯之分析童年創傷的章節。許星野的銀發垂落成簾，将兩人籠在私密的陰影裡："我努力成長，是為了讓自己足以與你匹配..."他指尖虛虛劃過她鎖骨，"畢竟，在少年的我眼裡，你是那樣光芒閃耀。"

林硯之猛地攥住他手腕，卻被他順勢十指相扣按在靠墊上。他眼底浮起罕見的執拗："所以，你不能說不要我。"

智能音箱突然報時，十一點整。許星野翻身坐起時銀鍊叮當，"晚安，硯硯。"

林硯之望着他緊繃的肩線，"謝謝你，晚安！"

晨光漫過窗簾時，林硯之正用發夾把頭發盤起。她望着鏡中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眉眼生輝，冷白皮透出珊瑚色的血氣，連常年緊抿的唇線都像被春風熨出漣漪。

原來，被妥善愛着的人，連影子都是暖暖的。

周謹言走進咨詢室時帶着精密儀器般的冷感。深灰西裝三件套，領帶夾是電路闆造型，連腕表都在顯示實時心率數據。

"我和蘇黎的匹配度是92.73%。"他點開平闆上的程序界面，神經網絡圖譜如星雲流轉，"但實際相處中我們的矛盾太多了。"

"比如？"

"她的随性指數嚴重超标。上周投資人晚宴，她當着衆人的面把紅酒倒進我的盆栽。"周謹言鏡片反着冷光，"說人工智能不需要植物進行光合作用。"

林硯之想起蘇黎在戀綜裡用口紅在周謹言平闆電腦畫笑臉的樣子。"您認為感情應該像算法一樣可控？"

"情緒價值需要量化。"周謹言調出折線圖，"接吻時多巴胺峰值，争吵時皮質醇水平，都在說明愛與不愛。"

"那此刻您的困擾是什麼？"

周謹言指尖懸在平闆上一毫米處。咨詢室彌漫着詭異的寂靜，直到林硯之說："明天《心理周刊》的圓桌論壇，我看邀請了您和蘇黎做嘉賓。"

周謹言低聲說道：“是。戀綜後，我倆很多商業價值被捆綁，但是，”他突然向後仰倒在沙發上，“生活中，我的困擾比甜蜜更多。”

“關于親密關系中的性格匹配問題，心理學界已有諸多研究。想聽聽嗎？”

“你說。”

“第一種，表層互補與内核共振。行為模式互補，比如内向者被外向者吸引，能形成動态平衡，但需要共享相同的情緒解碼系統。像你被蘇黎所吸引，這是行為上的動态平衡，但底層的情緒解碼系統是否有共性，就需要深入挖掘了。

第二種，鏡像神經元悖論。神經科學研究證實，相似性格伴侶的鏡像神經元激活更同步，能産生深度共情。但也有研究證明，差異引發的認知沖突反而強化情感連接。婚戀大數據顯示，伴侶間保持30%左右差異值時關系滿意度最高。

第三種，創傷代償的量子糾纏。在情感咨詢中發現，控制型人格，如您，往往會被反叛型人格，如蘇黎，吸引，這種看似互補的組合實則是創傷防禦機制的量子糾纏。但真正健康的親密關系是彼此環繞又不相撞的軌道。”

“你的意思是？”周謹言問。

“我隻是把相關理論說給你聽。究竟怎麼想，要看你自己。”林硯之回複，“吸引力是真的，矛盾點也是真的。”

“謝謝！”

送走周謹言後，林硯之摸到口袋裡許星野塞的一盒糖果。早上他準備早餐時哼的歌突然在腦海回響，是首未發布的新歌，副歌部分唱着"理性崩壞處，愛意正野蠻生長"。

落地窗外飄起雨絲，她掏出手機拍下玻璃上掃過的水痕。特别關注提示音随即響起——許星野發了段即興彈唱，歌詞正是她此刻的心跳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