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的靜影已經有所察覺,拿着所需衣物行禮走進。
奚窕止任憑靜影擺弄,從束胸到寝衣,最後被抱到床上,用棉被包了滿身。
她有些無奈卻知道怎麼做都是無用功,這一切源于她并非男生女相而是真正的女嬌娥。
十七年前,将軍府誕下了一名女嬰,将軍同夫人秘密入宮,自請罪名,皇帝卻并未下罪,卻也給這個剛出世的孩子定下了未來。
——這萬民都是朕的孩子,朕說他是男嬰他便就是。
帝臣兩家同心将這件事瞞了下來,從此将軍府隻有二公子,将軍夫婦無女。
好在太子後來真的沒事了,如同所算,然而奚窕止的命運也必須如同所算。
奚窕止避開了靜影端上來的藥碗,故作神秘,卻有些心虛地說:“靜影,這藥不行,明天找鄭醫師來吧。”
“公子,你的月事已經穩定許久了,此次應該是意外,這藥我們再堅持一下。”
從來月事起,奚窕止就開始嘗試各種辦法阻擋這一現象,可結果卻導緻月事紊亂,反而增大風險。
于是轉而換了個思路使日子精準,這樣她才能充分把控自己的身體。
靜影拿着藥碗,面帶微笑,等到奚窕止喝完了藥才又開口:“您晨時傳達的消息可以确認已經被拿到了,但現在還沒有收到回應。”
奚窕止點了下頭,靜影自覺退出房内。
夜已深,窗外枝頭攢動,透過屋内的燭光能看到一層層暗影。
她索性走到窗邊,平視靜立。
“目的還沒達成就能早兩個時辰傳遞信息。”眼前的風景被一道黑影完全遮擋,對方的氣息完全浸入夜晚的寒氣,卻不似白日裡的威壓感。
他彎下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完全包裹。
“真是自信呢。”
信件從他的袖口探出,他一手拿着信輕輕打着另一個掌心,眼中布着陰翳卻總讓她覺察出一分調笑。
她壓下心中的情緒,簡單做禮:“太子殿下親臨,有失遠迎。”
相比較衆人于奚窕止長相的評價,太子的評價其實更集中一些,或者說因為珠玉在前,他的形容較為簡單。
當今聖上祁禹有個傾國傾城的親娘,而他也完全繼承了此等容貌,這種繼承到祁忱這裡發揮到了極緻,但祁忱擁有的更加鋒利。
這足以說明一切。
尊貴的太子依舊站在窗邊,看着完全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奚窕止歎了口氣:“殿下想要施壓,何必親自過來,夜深露重,莫要因此犯了疾。”
施壓、犯疾。奚窕止的每個字在外人聽來心髒都要跳一跳,然而窗外的人毫不在意,反而好像聽進去了她的話,單手撐着窗戶翻了進來。
傳聞中太子那年因吉星誕生而跨過劫難,不過身體也落下了一些毛病,比常人更容易生病,但隻有貼身人與奚窕止知道他隻有大寒之時才會快速發熱,更何況這些年大補的藥材源源不斷,他早已和常人無異。
祁忱走了兩步随意地坐在主位上,下巴微擡:“可笑,孤為何要與你施壓?”
奚窕止始終維持着待君之禮:“那拜别……”
他突然兩指将信件拍在桌上打斷了她的話,眼中又回到了外人所熟悉的狀态。
“奚行月,你是一點都不怕我。”
奚窕止,字行月。
她微低着頭,過了一會兒才走近他,為他倒了一盞茶。
“殿下,下月二十我的生辰會,不知殿下是否方便……”
“孤以為東城酒莊的夥計留不得,你覺得呢?”
奚窕止沒什麼反應:“殿下厲害。”
空氣又靜了。
那盞茶已經沒了熱氣。
半炷香後,他持盞一飲而盡走到門邊。
“你的目的是禦史台還是刑部?”
她不答,做禮:“拜别殿下。”
信件燃自燭光。
奚窕止的視線聚焦一點,視線忽明忽暗。
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