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路旁隻有一家酒房。
公孫拓和公孫愉今天兄弟小聚。
公孫拓本來就隻有一個時辰的假,訓斥公孫愉就用了半個時辰。
公孫愉一個大高個被訓得狠狠低頭,整個人都縮在椅子上。
“兄長,您别說了,菜都涼了。”
“你讓我别說了,你說說你幹的那點好事!”
公孫拓冷眼看他,雙手環着手臂:“你明明知道父親不可能接受賤籍女子,你卻還要撩撥人家,把人家招到手裡也不知道買斷文書,要不是家裡人察覺到,随便一個文官都可以參父親一本。”
公孫愉小聲說:“那也不是你們買斷的……”
奚窕止進錦衣衛時曾承諾公孫拓會給公孫愉補償,本身公孫拓沒當回事,但是從公孫愉突然收到的想要很久的寶槍,平時兵場裡和公孫愉對着幹的那幾個人集體失聲,再到蕊娘的賤籍文書被人送到了府上,這足以證明奚窕止确實是個言而有信之人。
但這次收到文書時公孫拓還拿到了一封信,信上隻有一個字“清”。這意思應當是他們之間已經兩清了。
想想也是,他們家幫助奚窕止走出皇家的圈子,成了一名官員,奚窕止也幫助他們阻擋了一場禍事,是可以兩清了。
公孫愉知道這一切,所以他一直心裡都不太舒服。
這種被讨厭的人幫助的感覺不太好受,但他也确實要感激對方,這才是最難受的。
公孫愉想趕快把這個話題掀過,于是他站了起來打開了窗戶。
“哥你看看,外面風景這麼好,我們就先不要吵架了。”
公孫拓也累了,不想多說什麼,擡起頭卻剛好看到一個駕馬呼嘯而過的身影。
公孫拓皺眉:“那是奚窕止?”
他心想奚窕止平時的樣子,之前的宴會奚窕止都是馬車出行,坐也都做最暖和的地方,弱不禁風,沒想到騎馬居然騎得這麼好。
公孫愉在一邊感歎:“這奚窕止騎得比小時候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心裡美滋滋,想到自己現在的騎術更好就開心,剛想跟自家哥哥炫耀,轉頭卻看到公孫拓的臉已經黑了。
公孫愉:“哥你怎麼了?”
公孫拓:“你剛剛說什麼?”
公孫愉:“……奚窕止騎得沒小時候好?”
公孫拓:“他之前就會騎嗎?”
公孫愉:“是啊,他一直很強,我沒跟你說過嗎,他就是我少時在學堂總和我作對的那個。”
公孫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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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窕止很快就原路返回到了胡府,但是胡府已解封,她要進去需要主人的同意。
她急切地扣門,這次沒有任何回應。
“胡姨,我是窕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給您說,請您讓人開門吧!”
此時,曹榮在被錦衣衛的士兵剝衣服,慢慢地、一層一層地剝……
她敲了許久,依舊沒人回應,便坐在了門前。
門前的人來來往往,小聲議論着,她全當聽不見。
拖延的時間有限,如果不能度過這一關,她的這一年會變得不穩定。
此時,曹榮站立在浴桶裡,錦衣衛的官兵在一一一點一點地加水,他凍得瑟瑟發抖。
奚窕止再次敲門:“喬姨,這件事情與您的關系最深,如果您聽後依舊不願了解,我絕對不再打擾您。”
門内的侍從臉色憂愁,喬喜芹派他們來守着,但這話萬一說得太多,街坊鄰居聽着不太好。
不過夫人又說這位奚文知人品甚好,不會做出有損他們的行為。
真讓人頭痛。
“你們就打算這樣死守着?”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門内的侍從都站直了。
朵雲扶着一位老婦人走了過來。
老婦人的穿着很樸素,頭發用抹額拘着一絲不苟。
張氏撇開朵雲扶她的手,一步步走近大門。
她說一不二:“把門打開。”
旁邊的侍從有些着急:“張婆婆,夫人她說……”
張氏看也沒看她:“掌嘴。”
那位侍從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立刻自己打了自己兩巴掌。
張氏是喬喜芹的奶娘,當時張氏年紀大了懷了孩子,但奶水充足,自己孩子養得也都好,府内才讓她給喬喜芹做了奶娘,喬喜芹更是從小就在她身邊的,在心裡她當親生的一樣疼,今日從朵雲那裡聽說了這些,氣得她立刻就過來了,她倒是要看看小姐身邊都是些什麼不長眼的貨色。
“夫人糊塗你們也糊塗,你們都是夫人身邊的老人了,還不懂嗎?一切以夫人的榮耀為榮耀,夫家的榮耀固然重要,但萬一涉及到夫人,這便不是個劃算的買賣,你們是投身喬府的,不是這什勞子胡府,聽明白了嗎!”
侍從連連答應,趕快将門打開,但是剛把門闩[1]放下,就聽到了旁邊人的驚呼,他們擡頭就看到了站在牆壁上的奚窕止。
奚窕止沒想到這裡有這麼多人,翻牆的她這下子是回去也不好,下來也奇怪了。
張氏卻突然換了個神情,和顔悅色起來:“快快快趕快給奚小少爺拿個梯子。”
衆人又是一通忙碌,折騰了一會兒奚窕止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