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老秦來了，你好啊！”白虎不知從哪個房頂上翻了過來，與來人打招呼。

星時便猜這也是守衛軍的人，抓着木柱的手更緊，豎着耳朵聽老秦與江南的對話。

“尋将軍說邊境最近還在忙，今年年節不回來了。讓您按慣例安排照顧大家就行。”

“好。”江南答。

星時聽見了，眉頭緊鎖淚水盈眶，意外從江南平靜的語氣中也聽出了一絲失落。

“哦，有樣東西，尋将軍說是提前給您的新年禮，我護了一路了。”老秦的語氣忽而變得溫柔，“這個把月比打仗都累，咱們去屋裡瞧。”

白虎和江南都有些驚訝，果見這人身後背着一個帶孔木箱。

“你賣什麼關子啊，快點拿出來看看！”白虎撇嘴罵道。

“别碰！小心點，這可精貴了。”老秦正色。

江南鼻子動動，雙目也睜大，神情中呆了幾分，反應過來後忙引老秦到大堂内室。

因老秦有點賣關子，引得周圍好多仆僮來湊熱鬧，連阿翠和芙彤都來了。

星時心口還是一下一下地疼，想着這軍兵的話語，細算日子，便知這不是蘇莫給自己的回信，然而，碰巧也算答複了他。

望着不遠處哄鬧戲笑的人群，視野漸漸變得模糊。

老秦在确保江南可以第一個看到後，就鄭重其事地打開木箱。

衆人發出驚呼，星時也聽到了，極罕有的江南的感歎。

“這我認識！”小豆子擠在最前面叫道，“這是驺虞！家裡圖畫兒上有！”

江南搓熱了手，小心翼翼從木箱裡捧起還在熟睡的一隻，貼近看了看，那小家夥隻有他手掌大小，全身雪白，身上的黑色條紋還不明顯，與小老虎也差不多。

“厲害了。”小火一旁守着星時砸舌，“這可是能獻給國君的。”

“一共三隻！”老秦看着江南發癡的樣子笑道，“找到時，守了好幾日都沒有母獸來喂，這些小家夥餓得嗷嗷叫，尋将軍就讓給抱回來了，讓你好好養！”

“幫我謝謝将軍！”江南開心得把小東西貼到臉頰處，又伸手抱起另外兩隻。

衆人陣陣驚歎，一是見小獸稚嫩可愛，一是見了江南開懷的笑容。

“少主子，聽人說這驺虞是瑞獸，可以讓我們摸摸嘛？也沾沾福氣！财氣！”衆人起哄。

“這有什麼啊？和白狗也差不了多少。”芙彤道。

“不像狗，倒像小老虎。”阿翠也細察，回頭對着白虎道，“你看，人家這才是真白虎呢！你算個啥？”

白虎後方擡眉，張嘴好幾次，忍着沒有怼。

江南卻并不生氣，避開衆人，笑道，“現在太小了，不能亂碰。這些家夥養大了有大用處，可以一日千裡呢。”

星時聞言擡頭。

江南坐到一側太師椅上，把三小隻放在膝蓋上，翻出肚皮來檢查，見偶有睜眼的，還會對着人哈氣幾聲。

“狀态還不錯。你們給喂的什麼？”江南問老秦。

“尋将軍開始找了隻豹子，但是我一路上哪兒來的豹奶啊，就用牛乳喂的。”

江南喜笑，又低頭去聞這些家夥，用手捋捋它們的前爪，用衆人從沒有聽過甜膩語氣柔聲道，“雖然長大了可以一日千裡……可我們現在還太小了，跑不了那麼遠呢~”

衆人聽罷不由自主打起寒顫一齊退後，江南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留意。芙彤望着江南卻愣了神，雙目發直，她本來對這小驺虞沒有什麼興趣的。

“再珍貴也比不上我！我是最好的！”小豆子吃醋，擠到江南跟前道。

“是是是！”江南又笑，撫弄了下小豆子的頭發。

衆人哄笑一陣，一會兒說要摸摸這驺虞的頭，萬事不用愁，一會兒說要摸摸尾巴，順風又順水。

星時遠遠看着這情景卻覺得分外紮眼，與大家格格不入。

老秦說禮送到了要回去複命，江南又留他休息，他又婉拒，江南隻好命人包了銀子、食物和棉衣，讓老秦路上用。

星時見老秦似乎沒有别的話，轉身就要上馬離去，心中的酸楚一股腦湧了上來，幾句“别走”嘟囔半天也說不出，想要問些什麼卻覺得胸口疼得難受，隻得彎腰低頭粗喘。

馬蹄聲漸遠。有人趁江南沒留意身上碰到了小驺虞的毛，人群又引發一陣喧鬧。

大家都喜歡可愛的、幼小的、珍稀的，連一向吊兒郎當萬事無所謂的白虎都被吸引。

星時悲歎一聲，自己一手扶着牆，一手捂胸回了房間。除了小火陪着他，再無人留意。

本來可以說幾句安慰的話寬慰，小火卻隻安靜看着星時蹒跚回到昏暗的房間，遠處衆人的喧嚷和笑語似乎來自另一個的世界，他們在訴說對新年的願景和期待，看着星時自己在床上蜷縮、流淚、暈沉入夢，小火隻盼望着星時這回醒來後能徹底死心。

哪知，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