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默彎下腰,溫聲道:“行,我不走。我就在外面待着,有什麼需要就喊我。”
說完,便把門輕輕帶上了。
許子默剛回到客廳,工作郵件就進來了,于是從包裡拿出電腦,到餐桌邊開始辦公。
時間在鍵盤敲擊聲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三個小時過去了。
工作總算告一段落。許子默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後背骨頭發出一連串輕微的響聲。
樓上還沒有動靜,估計陸之音睡得正安穩。
他喝了一口水,放松地靠回到椅背,然後開始環顧四周。
他發現,這個家雖然什麼都不缺,卻透着一股冷清的感覺,似乎少了些煙火氣。牆上挂着一幅寬敞的黃昏風景畫,孤零零的。油畫中,橙紅色的天空與碧藍的湖水交相輝映,水邊有三兩隻小鹿。昏黃的光輝透過樹梢灑下來,為整個家籠罩上一層柔和而又略帶憂郁的色彩。
他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恍惚間,想起陸之音以前在沐陽的家,也是這樣安靜、空蕩蕩的。
他走到沙發旁坐下,注意到茶幾上的花瓶裡插着一捆淡藍色的滿天星,星星點點的花蕊在夜色下顯得十分靜谧。
正當他沉浸在當年與陸之音一起做幹花的回憶中時,樓上霍然傳來一陣聲響。
許子默心裡一緊,立刻沖上樓。
推開門後,才發現是床頭櫃上的水晶相框掉到了地上,應該是陸之音翻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
陸之音睡得很沉,并沒有被驚醒。許子默撿起來一看,發現是陸之音和一個女人的合照,應該是她的媽媽。照片中的小女孩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穿着一條粉色公主裙,笑容燦爛,被媽媽抱在懷中。她們在一個盛開的花園裡,陽光正好,媽媽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滿了溫柔與慈愛。
許子默盯着這張照片,鼻尖莫名酸澀起來。他将相框小心翼翼地擺回到床頭櫃上,正準備離開時,陸之音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别走。”
她沒有醒,隻是在說夢話,聲音低啞而微弱。
“媽媽,别走。”
許子默低頭看到她緊緊抓住自己的手,心疼得無以複加。
“媽媽,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個人。”陸之音皺着眉頭,喉間湧出的語調如同破碎的琴音。
許子默心裡一陣酸楚。他伸出手,輕輕滑過她被冷汗浸濕的臉頰,低聲安慰:“别怕,我在。”
他将左手掙脫出來,轉而與她十指相扣。陸之音在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後,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她扭了扭身子,安心地繼續沉睡。
陸之音醒來時,許子默正坐在床邊專心地回複工作微信。他的左手與她緊緊相握,右手則不太順暢地在手機屏幕上敲着字。
陸之音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裡,更不知道他維持這個别扭的姿勢多久了。
她眨了眨眼,視線逐漸清晰,看到他眉頭微皺,神情專注的樣子,一時竟望得出了神。
她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
“醒了?”許子默察覺到動靜,放下手機,轉過頭來看她。
“嗯。”陸之音面帶笑意,聲音有些沙啞。
許子默伸手去摸她的額頭,随即松了一口氣:“太好了,燒退了。”他替她理了理額前淩亂的發絲,“餓嗎?我給你煮點粥?”
陸之音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說想先洗個澡,于是許子默起身去廚房做飯了。
洗去一身疲憊後,陸之音換上幹淨的衣服,感覺整個人輕松了許多。下樓時,廚房裡飄來的淡淡粥香讓她的胃不自覺地咕咕叫了起來。
她坐在餐桌邊,雙手托着腮,像隻嗷嗷待哺的小貓。
不一會兒,許子默就端着兩碗熱騰騰的白粥走了過來。
陸之音問:“你怎麼不給自己做點好吃的?你不是病人,不用吃得那麼清淡。”
“還不是怕你饞。”許子默笑着将一隻勺子遞給她,“快吃吧。”
吃飯的時候,許子默建議她把一周後的音樂會推了,好好休息半個月。陸之音不想讓聽衆失望,堅持要去。許子默見勸說無果,隻好退一步,讓她這幾天在家好好養病,并且從美國回來後必須歇上半個月。陸之音一開始還有些不情願,但也深知自己不能再這樣連軸轉下去,不然太糟蹋自己身體了,于是隻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