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之前,季一憐并不知道有一天,她會這麼狼狽。
信息素如此輕易就失控。
被一個隻憑格鬥術在她手裡走不出十秒的omega,逼到這種程度。
在此之前,她訓練自己從來不怕疼,也不怕流血受傷。
反正隻要還剩一口氣,沒有傷到根本,就能憑借聯盟如今的醫療技術飛快治好。
相比之下,精神體的創傷,才成了比較棘手的問題。
她最擅長的就是戰鬥。
因為戰鬥是一件能激發血液裡的快感,令人腎上腺素飙升,愈發感受到自己強大的事情。
相比之下,生活中的其他瑣事,都顯得那麼無趣和浪費時間。
她對于情感向來是淡漠的,因為不覺得那些感情有什麼意義。
隻是此時此刻,她臉上還停留着顔柳柔軟的手。
少女那雙亮晶晶的杏眼看得她心跳紊亂,氣息也駁雜,信息素就跟蠢蠢欲動的一隻野獸一般,随時準備從栅欄裡跳出來,對着這姑娘咬一口。
最好把她吞吃入腹,徹底沾染上自己的氣息。
要讓她哭。
要讓omega那雙漂亮的杏眼,徹底為她失神,流下晶瑩眼淚。
季一憐知道,她現在很…糟糕可怖。
顔柳隻是輕聲詢問她一個問題,她就已經要徹底失控,浮想聯翩成這樣,塞到醫療倉裡都沒用。
如果讓顔柳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還會願意這樣毫無防備站在她面前,觸碰她的臉嗎?
季一憐的所有欲望飛快消退。
她咬着牙捏住少女細細的手腕,将它扣在掌心。
“顔柳,不要随意去碰alpha的臉。以前的通俗課,導師沒有教你這些知識麼。”
她避開了顔柳剛才詢問的那個問題,反而開始教育像隻小白兔一般毫無常識的omega.
顔柳沒能從對方口中聽到承認喜歡她的答案,心裡有些失落。
果然,攻略不是那麼簡單的。
是她太想速成了,才指望着幾天功夫,就能從這家夥口中聽到“喜歡”這兩個字。
衆所周知,表白是愛情進展中,非常具有标志性一環的地方。
所有的小說和影視劇中,隻要兩個主角互通心意,有人告白了,那劇情也差不多走到尾聲了。
手腕被季一憐捏着,不能采取肢體之間的親近來增加好感了,顔柳沮喪道。
“什麼通識課啊。不知道。”
擺爛。躺平。
攻略不成,她一點勁兒都沒有了。
季一憐定定看着她。
“看來我之前教你的,你都忘了。”
顔柳擡起腦袋,杏眼裡浮現了幾絲疑惑:“嗯?”
季一憐之前教了她什麼啊?
少女剛想開口詢問,猛不丁視線落到季一憐脖頸上開始發紅光的紫水晶項鍊。
她立刻跟被燙到了似的,飛快往旁邊挪,嘴裡一疊聲回答。
“記得記得,我記得呢!”
啊啊啊啊季一憐怎麼這麼容易失控啊。
忙不疊跑到角落裡的顔柳,這副慌不擇路的樣子,就跟小兔子被吓到吱吱叫着亂竄似的。
季一憐看在眼中,唇角忍不住勾起,雖說掌中空了的感覺不好,可瞧着少女這麼生動的慌亂樣子,她心中就忍不住快意。
顔柳在角落裡站定,清淩淩的杏眼瞪得溜圓,就這麼看着季一憐,替她着急。
“你的信息素怎麼總是失控呀。”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醫生。”
“或者把抑制劑用起來嘛。”
季一憐這樣子就像個不定時炸彈一樣,讓她都不敢和對方毫無顧忌的相處了。
顔柳忍不住開始反思,是不是她攻略的方向不太對,剛才不應該那麼貿然的拉近距離,去摸人家的臉?
這樣一想确實有思路了。
每次季一憐失控,都是因為她們倆站的太近了,有發生一些肢體接觸。
顔柳在此之前從來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誰。
在她眼中,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間,除非必要,一般她不會特别在乎挨的近或遠。
或者說,她是一個無性戀,沒什麼戀愛的念頭。
現在這樣依葫蘆畫瓢的試圖攻略季一憐,也都是建立在,以前走馬觀花看過的影視劇基礎上呢。
——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當然就會有偏差呀。
望着顔柳這副擔憂的小模樣,季一憐清冷精緻的臉上,浮現了無奈之色。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開口妥協。
“我會去找星醫看的。”
實在不行…
實在不行,下次她随身攜帶抑制劑。
以前季一憐可是看不上那些,連信息素都無法壓制的Alpha的。
直到現在輪到自己,她才嘗到滋味兒。
原來事情沒輪到自己身上,你是不知道那種感覺的。
顔柳甚至不需要做什麼,隻是對她展露出一點兒親昵,不設防地站在她身邊,她就會…有些燥熱。
更别提剛才那樣,用手撫摸她的臉,還問出那樣的問題了。
季一憐沉默着,有些反省。
她以前對那些同為alpha的隊友們,似乎過于苛刻了。
或許,她如今意志力薄弱,那麼容易信息素起反應,和她的精神體在深淵之下受創了,也有關系?
她忍不住去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