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老朱，你好啊，”他人在邱明懷裡，笑着指朱向明，又指裴青：“裴青，改天咱們再一塊玩啊？”

“好的好的。”

這下裴青也說着話站了起來，雖然姿态明顯晃蕩很多，但也乖，看朱向明伸手便依偎過去，還傻樂。

他跟夏憲揮手說“拜拜”，然後仿佛不甘示弱一般也挽住朱向明手，親親密密地道：“走了走了，我們回家。”

好近啊，而且他窩在朱向明懷裡，帶着一點酒氣，還有一點疑似香水的味道，搞得朱向明于邱明夏憲身前變得都不自在。

要走幾步都怕同手同腳，還好有邱明體恤，雖然朱向明也不知他是否看穿什麼，但見他就隻是摟住夏憲，望着自己和裴青倆笑了一笑，并先行一步。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也快回去吧？我估計着，這天是要下雨。”

空氣裡真有些悶熱潮濕的氣味，最近夜中也的确常見短促陣雨，朱向明點頭：“行。”

道别了，但朱向明看邱明牽着夏憲走開，看夏憲上車前鬧騰“親一個先親一個”，又聽邱明說“憲兒你頭低點别撞着”，然後拿手給他擋住額頭别碰車門框之類，着實有點羨慕。

仿佛家長一人撈一個小朋友回家似的，但别人家的小朋友就是乖巧多了，他還得盡力制止裴青在自己懷裡瞎扭來扭去不耐煩：“裴老師，你别亂動行不行？”

“我不！”

哄不好這狗了屬于是，朱向明無奈領着裴青原地暫且不動，直到邱明的車開走遠一些才松了口氣。

連自卑感也終于消退少許，他征求裴青的意見：“行了，那我們走吧？”

朱向明好聲好氣的，而裴青徑自松開了他的手，然後一拍手：“好。”

說完，他也不理朱向明如何打算，就丢下朱向明挺胸擡頭大踏步向前走，把朱向明看得直傻眼，不知他這是假醉還是真瘋。

但沒走幾步，裴青已向着錯誤的方向瞎拐彎，腳底下也開始左右互絆地踉跄，吓得朱向明趕緊追上去将他穩住：“你給我好好地走，我們家在這邊！”

家？我們？為這些字眼，裴青不禁擡眼看朱向明。

目光是渾濁糊塗的，但裴青對着他很快就看笑了，竟伸出手去摟住朱向明的腰，還把頭也埋在他頸窩裡，不發一言。

這份乖順讓人不知所措，朱向明對此很意外，又有點驚喜，最終選擇先回抱住他：“裴老師你是不是不舒服？想吐嗎？我扶你到那邊去吐一下好不好？”

并不是啊，裴青就微微搖頭，還是不說話。

夜已深，雖然氣氛挺好，雖然不怎麼舍得與裴青分開來，但朱向明知道這麼抱下去是不行的。

因為裴青喝多，因為他們此刻身在小區的大門外，因為邱明剛才預測的細雨已經飄到了他們面上，于是朱向明隻得再拍拍裴青的背，示意他先松手。

待這促狹的醉鬼聽話照辦，朱向明就笑，捉起他手腕想領着他回家，不料他竟站住了，不肯動。

“怎麼啦？”

不怎麼，但離開了朱向明的懷抱後，裴青就定眼看着朱向明，如今還拿另一隻手，給朱向明的那隻手用力扒拉再扒拉開。

他的動作實在太認真，表情也是那樣的嚴肅，反而顯得更幼稚好笑，然後朱向明又看他轉開視線，突然地道：“小狗！小狗！”

是有流浪的小狗走夜路經過，而裴青努力嘟嘴沖它“啜啜啜”招呼半天，甚至還試圖走過去摸它，慌得朱向明趕緊把他又攬住。

“别過去啊，萬一它咬你怎麼辦？”

就像朱向明說的，那髒兮兮的白色小狗其實警覺，就遠遠地看他們不靠近，接着很快便轉身跑開了。

裴青大為不滿，在朱向明那懷裡狠狠抱怨：“嘿這個小東西？它怎麼還不喜歡我呢？它怎麼回事啊它！”

說話的功夫，豆大的雨點都砸到了臉上，朱向明自覺沒關系，但忍不住要先擡手給他好好抹掉：“算了算了。真的在下雨了，螞蟻都回家了，狗也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洗洗睡好不好？”

裴青不肯。他那視線亂飄了好一陣，最後才回到了朱向明面上：“你别這樣，方鴻在看我們啊。”

從來沒聽過的名姓，如今他突然就貌似無辜地小聲說起，朱向明都不免怔住，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