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自己,裴青也虔誠地渴求,放肆地期待,癡癡凝望覆在自己身上的人,就如他真是今夜暫時的情人。
“嘿。”
像取笑自己般,裴青拿另一隻沒被制住的手撫摩他的臉,再沿那下颌到胸口向下探,也嘲弄他的下流激動。
好整以暇地開始等待一些荒唐發生,好令這軀殼再破損,結果裴青等來的隻有面目模糊的人在輕吻,像蜻蜓點水。
這不對勁,裴青愣住了。
隻有癢,沒有疼,解不開燥熱,也度不了饑渴,沒有人撞進這身體裡把它攪弄成支離破碎,裴青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然而壓在他身上的人,當真是沒有一點出息,也實在無聊得殘忍。
他吻着裴青,他放開裴青,然後他竟輕輕地擁着裴青坐起身,接着便将裴青摟在他懷内護住,像是怕裴青要碎。
他還說:“裴青,你别哭了啊。”
簡直讓人倒盡胃口,裴青怒不可遏,想說不想搞我就趕緊滾,叫别人來看我碎。
但最後,裴青嘴皮顫抖着,竟說不出來。
全怪這個摟着自己的混賬玩意,裴青滿頭滿腦都是對他的責備,怪他竟讓這種憐愛與溫柔在自己身上發生,所以自己才覺惡心作嘔,頭疼眼睛也疼。
無事發生便不好逃避,眼前是一片黏稠的紅,裴青竭力将牙關咬緊,讓自己直面一切濕哒哒的混沌,但終究是沒能忍住。
“裴青你是想吐嗎?你來這兒——”
要不能呼吸了才是真,裴青捂着自己的嘴,被他拖向了浴室。
“嘔、呃——”
手指死死摳住洗手池冰冷邊緣,裴青激烈地嘔出少許未消化的食物與酒精,然後是許多酸水。
像是要将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似的,惡劣的氣味也都引出惡劣的情緒,裴青用力張開嘴呼吸,慶幸自己沒有再接着吐出一顆心。
“漱下口,你别吞下去——”
裴青把對方強行灌給自己的薄荷味怪水再用力吐出去,聽着耳邊不停頓的水流聲,感受對方拿毛巾為自己抹掉嘴邊污糟痕迹,茫然地望了過去。
看不清,裴青又轉回臉來,發現前面有一面鏡。
它照出了模糊的一個裴青,還有裴青背後一個更模糊,但幸好不像方鴻的影。
煩悶地擡起手,裴青拍拍那個模糊的裴青,恨他怎麼好像總是一副凄凄慘慘的鬼樣子。
讨厭死了。而那鏡中陌生的臉,也同樣令裴青氣惱,心想這個人怎麼就他嗎這麼怪,他怎麼都不像其他人,看我痛苦才開心?
他甚至也不揪着裴青的頭發,張開口惡狠狠地說裴青下賤是嗎?裴青為他剛才和現在一切溫柔舉動失望并生氣,轉身便要将他推開:“滾、滾開吧你!”
“裴青,你别這樣啊!”
對方的語氣變得很無措,很受傷,裴青聽得先是愣住,突然就又“哈”地一聲,指着他笑。
難道,該不會他是想跟其他人一樣滿嘴裡說“我愛你”吧?真是要命,裴青一面想,一面指着對面的人,笑得是咳嗽連連。
妙,裴青原以為他能與其他人不一樣,結果都一樣。
真的妙,他們一個個的都已經發現了,讓裴青屈服并甘願受困的正确方法。
「很簡單的,隻要他們有那勇氣,在裴青面前先傷透自己,讓裴青不忍心就成。」
笑到完全脫了力,裴青滿腔的□□都冷去,被迫赤裸呈堂的屈辱感覺已将他擊碎。
走不開了,他東倒西歪一跌再跌,竟是栽回了對方懷裡。
随便誰來抱吧,裴青大聲笑,一點都不反抗。
反正這就是他的命,夜再漫長都有結束時刻,但下一個夜裡也總這樣,裴青的秘密都不成秘密,裴青就永遠假裝清醒,還永遠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