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渣男,最忌諱的就是突然良心發現半途而廢,然而看朱向明這姿态,裴青完全能想象出昨夜裡自己喝多的下鍵樣,以及自己究竟給他添了何種麻煩,就覺不忍心。
真的真的不忍心,裴青隻得對朱向明勸道:“那不然,你還是跟我說實話吧,昨天夜裡我到底怎麼了你呢?”
朱向明那臉藏在手心後邊不肯出來,好半天才朝地上憋出兩個字:“沒事。”
太老實了,太不擅長說謊了,裴青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自己跟他多少要有點事:“到底怎麼了啊?是我給你嘴上咬破的嗎?朱老師你說話嘛。”
朱向明仍舊沒擡頭,再給地闆三個字:“你閉嘴。”
好的吧,看着朱向明從牙縫裡擠出來這麼點話聲如蚊蚋,耳側還泛紅,裴青合理懷疑,自己昨天夜裡确實是且隻是給他嘴上咬得太重了些。
「所以睡是沒睡,親是親了,對嗎?」
聽着怪純情,想着挺丢人,是非常的丢人啊,裴青想真不愧是你,我一般都不幹這種事,而且早知道跟你就這點子破事,我他嗎都不問半個字。
唉,那過氣的純情溢于朱向明言表,看起來當真的可憐,于是裴青不住地歎息。
「說來最嚴重不過是成年人相睡一場,如今隻不過是親了一親,要換了别的人,除了朱向明之外的人,多半都不會有如此反應。」
真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傷心呢,一想到自己做過但不記得的一切都是無可挽回,裴青想,還得怪朱向明這樣的對手不太常見,讓老子都良心不安了居然。
要是朱向明也有成年人該有的超級厚臉皮就好了,那樣的話,裴青可以頑強堅決且熟練地不要臉,就當是個意外,随便記得,然後随便忘記。
平時基本不怎麼活躍的良心,此刻也跟着頭一起疼,裴青想想,先是試着朝低頭捂臉的朱向明伸出手去,但在快碰着他的那刻,又猶豫着将手收回。
其實真想對朱向明說這沒什麼大不了啊,還想說朱向明你真别放在心上别在意,甚至想說朱向明你就像個笨蛋這根本不算什麼,可裴青突然地就想到昨夜徹底喝醉前聽說的隻言片語。
全怪自己喝多了沒醉瞎問,也怪夏憲喝多了沒醉瞎答,以至于裴青如今說不出調侃朱向明的句子,還知道朱向明雖然再不于人前抱怨什麼,但他那童年的确較為不幸。
全都是夏憲說的,說以前聽老朱跟豆豆說,他爸家裡有個老婆,還有三個女兒。
“好像因為他媽懷孕檢查的時候知道了他是個男孩,他爸才哄着他媽,堅持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的。”
“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朱向明都三四歲了,還不會開口講話。”
“他爸就覺得吧,他可能是個傻子什麼的,所以不要他,也不要他媽了。”
真虧朱向明現在時不時地還能跟人牙尖嘴利計較一切呢,如今裴青想沒心沒肺待他都不能夠。
不會講出來,但裴青也在腦子裡胡亂描摹他從前或有的模樣,猜他可能跟自己一樣,愛低調坐在角落,因為沒有可與其他小孩兒攀比的幸福長處,于是心裡明明有一堆聰明話兒,但不屑與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