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晖點點頭,又問他:“對了,我昨天還看了幾個視頻呢,哥你會彈那種五、六根弦的琴嗎?”
五弦的琴貴啊,六根弦的琴更貴,還更容易被人誤會成個吉他,裴青能彈但不愛,便也沒停下撥弦,随口道:“能,會。”
陸晖傻笑起來:“我就說吧,Slap真帥啊,哥你今天心情也是真的不錯。”
帥嗎?裴青止住想歌的念頭,心道跟你那枯燥的輪指比的話,确實。
看起來十分松弛,卻又非常的帥氣,貝斯Slap是憑借樂手的手腕扭轉來帶動手指,拇指有力且迅速準确地擊勾琴弦,才能營造出這般獨到而富有打擊感的律動聲。
與四指的Pop聯用時,甚至可與鼓點聲媲美,它是貝斯手的一項進階技能,也是被裴青,又或者說幾乎所有貝斯手所熱愛的一種演奏技巧。
但很遺憾,沒有相當紮實的基本功,沒有對節奏的良好把控,就不可能做到這所謂的slap。
而就陸晖目前的水準,别說點這新技能了,裴青甚至都不知道他幾時才能把二輪指換成三輪指,然後全部練熟。
至于裴青自己的心情,真就是湊合而已,畢竟昨天半夜裡他跟着朱向明一塊,把洗衣機裡的衣服一件件掏出來捯饬,然後清理裡裡外外的泡沫,現在真快累斃了。
勞動很光榮,但半夜勞動也很累人啊,可自己就是罪魁禍首,朱向明都沒抱怨,裴青哪好意思抱怨呢?
再說了,借着昨夜裡的一通收拾,裴青也總算搞明白,别人那家裡是如何才能保持住幹淨與整潔。
那個朱向明,就一邊打掃一邊随口跟裴青說的,他那屋裡屋外但凡有塊地方髒一點半點的,他躺床上能徹夜失眠,整宿睡不着覺。
虧他還能這麼好心,肯收留自己跟那家裡制造垃圾,裴青心道你他嗎這是病,是輕微潔癖,以及典型的強迫症啊。
虧得是朱向明正在家裡等着人來修洗衣機,不然他倆現在一塊出現在工作室的話,眼睛底下還都是黑綠黑綠的顔色,不知道的人比如那徐喵喵比如眼前這位,指不定就要腦補過多,懷疑上頭了。
如今沒睡醒,腰酸背也痛,還要拼命祈禱洗衣機能修好不用換,裴青真不知陸晖是打哪看出來的自己心情好,于是随口道:“還行。”
陸晖卻是認真地跟他聊天:“遇着什麼好事了吧?”
好事嗎?裴青很想說“哪有”,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說得上是好事的,似乎不少。
跟朱向明家裡蹭吃蹭喝蹭住不說,還連喝了兩夜免費的大酒,昨晚上更是順了隻幾萬塊錢的戒指回家,真正全他嗎好事,但裴青說不出這些話來。
他隻好道:“沒什麼,前幾天來了個新的學生,這幾天也還有别的人約了試課,我指望着靠你們奔小康了就。”
聽這玩笑說話,陸晖的笑在臉上僵了一瞬,但裴青恰好也擡起頭伸懶腰,沒正眼在看他,壓根沒留神注意。
待裴青再擡頭,陸晖也早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還又問他:“哥,你雙子座的啊?”
裴青仍舊沒在意,還在呵欠連天:“嗯?嗯。”
陸晖道:“那最近,差不多得是你生日了吧?”
剛剛還有些迷糊的腦子裡一個激靈,裴青頓住,把手垂下。
将膝蓋上的琴遞還給陸晖,他人也緊接着坐直了:“你剛說什麼?”
就裴青這語氣,哪怕是陸晖的榆木腦袋瓜子,也聽得出警覺意思。他有點不敢接裴青遞回來的琴,隻道:“不是,我看你朋友圈以前不是還發了蛋糕嗎?我就想——”
那得是很早很早以前,好幾年前的圖了,但裴青立刻就想起了當日那蛋糕的形狀,那些日子裡發生的事情,還有一些揮之不去的不快陰影。
他對陸晖道:“那不是我生日,是我媽生日。”
雖然但是,自己的生日和母親的生日其實正好就同一天的,裴青怕陸晖又要問起“那你生日到底是什麼時候”,便嚴厲地對他道:“上課不要問跟貝斯無關的問題,你對得起你這麼貴的學費這麼貴的琴嗎?來吧我今天教你彈樂句,你把樂句彈熟我就教你那什麼Slap。”
陸晖點頭應了,但轉眼又一臉無辜地問他:“那,我下課能問跟貝斯無關的問題嗎?”
草……率了,裴青頭痛:“下課的事兒你下課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