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雲珠眸色一凜,對玉瑤道:“我們現在便去找杜公子。”
今日在船上和官差有過交談,可能知道官府為何查驗路引的,隻有此人。
“好!”
玉瑤立刻會意,卻又頓住:“小姐,不如我和冬林先去?”
她本能地覺得,不該再讓陶雲珠和對方有接觸。再者,今日受那位杜公子‘恩惠’的是自己,陶雲珠不出面,完全合乎情理。
陶雲珠知玉瑤想法,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觀此人今日言行,品行應當不壞,若她一直顧慮重重,束手束腳,說不準真要錯過打探消息的良機。捐監之事,她想趁此機會探探此人口風。
“玉瑤,不必為我多慮。”
玉瑤想說什麼,但話在嘴邊終還是咽了下去,隻好點點頭。
三人以道謝為名,同行來到了杜公子住處。
見到來人,對方一時瞠目,先看了眼冬林,又好奇望向二女,沒想到三人竟認識:“莫非……”
冬林開口:“杜公子,此為舍妹,此為路上與我們結伴的舍妹閨友。”
想起這事冬林确曾提過,杜公子拍拍腦門,一臉恍然大悟狀:“這不是巧了嘛!來人,上爺最好的茶明前龍井來!”
說罷,不忘朝陶雲珠問:“還不知,這位姑娘怎麼稱呼?”
陶雲珠微頓:“蕭縣雲氏。”
“雲姑娘!”
杜萬豪當場便喚了一聲,似還想攀談。
冬林見狀,忙打了個岔,“聽聞此茶每歲隻有二十天可得,千金難求,那今日林某就借杜公子的光,也嘗嘗這明前龍井了!”冬林也化名林姓,言談間倒比杜公子更像個文人。
杜公子揮揮手,表示不值一提:“盡管喝,别說今日,便到了江甯幾位有事也盡管來找我杜某,杜某這人别的講究不多,就是講義氣!”
“公子豪氣。”冬林拱手。
陶雲珠這時才仔細打量了番此人長相,面開堂闊,五官俊美,膚色比尋常男子白,氣色也頗好,看不出是女色中人。
但也未再細看。
倒是此人,見她落座仍未摘面紗,隻露出一雙曼妙倩目和白皙額頭,半試探半詢問道:“雲姑娘可要嘗嘗這茶?”
話音落,冬林玉瑤二人皆停住了動作。
玉瑤剛想開口,下一刻,陶雲珠已解開了面紗,淡淡飲了一飲道:“好茶。”
房間内,一陣寂靜。
杜公子的眼神在陶雲珠臉上定了幾定,才恍惚回過神,也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語次重複道:“好茶!好茶!”
說完這句,竟是半晌無話不再聒噪。
消停了好一會兒。
白芨青葉站在後面,看得清楚,那杜公子的茶杯分明是平着端起、平着放下,遞在嘴邊時也是平着的,怕心思根本沒在茶上。
此際,冬林聲音突然隐隐含了擔憂道:“杜公子,我見那官差還未走,不知是出了何事?要等多久才能讓我們開船?”
玉瑤在旁附和:“那官差兇悍,實在讓人不敢上前探問……”
陶雲珠眼神一動,也看過去。
隻見杜公子擺擺手,人難得穩重了幾分道:“毋需擔心。官府來人,是收到了檢舉,說我們的船上藏有罪官家眷,與你我無關。剛才已查過一遍,最多拖上半天,再來撥人查上兩遍,要還查不到,那就是他們消息有誤……敢拖個沒完,我杜某人第一個站出來不同意!”
陶雲珠和玉瑤聽了這話,心中卻是一涼。她們幾乎可以肯定,那個舉報的人,就是金襲,這便是他報複的手段!陶行令雖尚未定罪,但幾乎是按有罪在關押,這期間,陶雲珠作為家眷不得随意離開徐州。而金襲根本不認識陶雲珠,他所說的家眷,顯然更可能是玉瑤。或許,他以為陶行令買了玉瑤是給自己納妾,所以才說了罪官家眷……
“還是杜公子消息靈通……”玉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算是捧場。
杜萬豪卻又道:“林姑娘謬贊,不知幾位可是急着去江甯?”
“杜公子何意?”
陶雲珠聞言擡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