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過覺,可是到晚上十點,時一柒準時開始犯困,像是下午根本沒睡,身體比早上還要疲憊。
他這次打算換上睡衣再睡。
以往自己在家根本沒有穿睡衣的習慣,夏天隻穿一個大褲衩,上半身裸着涼快,到冬天有暖氣裹着被子到處跑。但如今觸及到小七奇奇怪怪的目光,時一柒上身也穿上一件薄衣。
睡覺前還念着給小七搭個窩,不想讓小七繼續待在他的枕頭邊,不過他維權失敗,小七照舊霸占他半個枕頭。
時一柒呼吸漸緩,一隻小手放到了他的眼皮上,他絲毫感覺不到,已經陷入了沉睡中。
突然,時一柒的身體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眸中冷色在黑夜中清晰可見。
窗簾被拉開,月光闖進來。
“時一柒”背靠着月光,立在卧室内唯一一面鏡子前,勾起唇角,那幅度邪氣竟跟小七如出一撤。
“晚上比早上好幹壞事,對吧時一柒。”
小七熟練地換掉睡衣,拿上鑰匙,将雁翎刀背至身後,離開家門。
夜生活剛剛開始,外面人潮湧動,夜市攤香味竄出十幾裡。各色小彩燈把星星遮住,有些吵嚷的煙火氣。
小七看看手機裡的餘額,放心給自己打了輛豪華出租,還是那個賽車手大叔。
“尾号33客人,又見面了!這麼晚去哪兒玩啊?”
大叔開車穩,速度卻很快,手機訂單會顯示客人目的地是一家酒吧門口,可他想調戲一下這個容易害羞的客人。
晚上的客人不對勁,在寬敞的後座翹着二郎腿,睨他一眼道:“别說廢話,按地址走。”
又冷又沉的壓迫感從後座撲過來,大叔握了十幾年方向盤的手抖了抖,他的伴生體出來貼貼他,大叔後半程一聲都沒敢吱。
小七把玩着這具身體的手指,中指和食指上有薄繭,是握筆寫了很多字造成的,時一柒畢業沒多久,工作剛實習通過,就被同事擠兌離職。
他垂着眸子,面無表情地盯着這雙布滿勞苦痕迹的手。
“咳,客人,到地方了。”
小七長腿一邁下了車。
Sun酒吧,京都最大的酒吧,主打的是調酒能力和服務力度。
門口保安小張先是看到來人不凡的氣質,再是他身邊沒有帶着伴生體,在當今社會,每個人都會随身攜帶伴生體以防萬一,所以沒有伴生體的人就會更加顯眼。
小張心中揣測這人是沒有伴生體的異類,身體恭敬的半鞠躬:“歡迎光臨。”
對面客人擡眸掃他一眼,小張心中冒冷汗,竟然覺得自己隐藏着的一絲瞧不起,明晃晃暴露出來。
小七是來這裡消遣的,沒空搭理被看一眼就不敢大聲喘氣的人,擡步走進酒吧。
燈紅酒綠、高雅豪華在一個地方同時出現,舞台上的歌手衣着帥氣不顯魅色,肩胛骨肌肉緊繃,手指敲打着吉他,烈焰紅唇激烈張合。
調酒師共有三位,來這裡敢讓調酒師調酒的人,手裡都有點兒小錢,一杯酒有可能會價值幾萬。
小七坐下,吧台裡隻剩一位調酒師閑着,正在擦拭桌台,看到來客人便放下毛巾,洗了手擦幹淨後,道:“您好,您需要點什麼?”
調酒師身後飛出一個伴生體小人,手中拿着紙和筆,負責記錄客人的需求。
小七:“一杯15%vol的野格。”
Sun酒吧的野格默認是草莓味,度數很低。小七倒是想喝高度酒,可時一柒平常不喝酒,他的身體對酒不耐受,喝多了容易難受,除去這個原因,還因為小七一會兒有事要做。
調酒師将已經熟化好的野格原料拿出來,與酒、液體糖漿、焦糖和軟水進行調制。
矮腳杯盛滿粉紅色利口酒,輕輕推到小七身前,調酒師作揖,輕聲道:“您慢用。”
清甜的水果香帶着不易察覺的辛辣,小七抿了一口,有些可惜如今這番模樣不能痛飲。
“時一柒?”姜振田在遠處就看這身衣服眼熟,離近了才敢确認,輕蔑地瞥了一眼,晃着酒杯:“來這裡買醉嗎?也不喝點好酒,你辭職就是好啊,不用擔心明天早起上班,我這請假一天少賺好幾千呢。”
玻璃杯底輕磕大理石桌台,杯中沒剩一滴酒,小七起身付錢。
喝酒的時候他不愛理這種貨色,打擾興緻。
付完錢後,小七自上而下打量一番姜振田,皮革鞋西裝褲大背頭,杯中酒呈深紅色,他嗤笑道:“幾百一瓶的低等紅酒,也不嫌寒酸。”
“你胡說什麼!你什麼身價說這些?”姜振田握緊杯柄,手背青筋凸起,臉上滿是被拆穿後的逞強:“九百九一瓶的酒,你見都沒見過吧?不懂酒可以不用硬裝。你這一身衣服,最多幾塊錢的雜牌。”
“怎麼急了。”
小七踢開前面的移動座椅,樣貌未變,舉手投足間卻盡是貴氣,眼眸在各色燈光下微微眯起,顯出幾分冷冽。
淺灰色風衣随步幅擺動,背後破舊長刀恍似收割生命的利器。原是比姜振田低一個腦門的身高,每靠近一步,就踏碎了姜振田的心髒,讓他矮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