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一柒”的問題簡單粗暴直進主題,對面在空閑時間,剛好回憶起往昔,沉浸到回憶裡沒有嫌煩。
“高欣,聽過吧,我有印象,是陳曉明還是蔡洵的女朋友來着,她長得挺不錯的。”
“謝謝配合。”
電話被毫不留情地挂斷,對面诶诶兩聲,問題沒說出口就聽到嘟嘟嘟的提示音。
步晚安在他說話前開口:“兩人關系匪淺,要一起合開公司,還欠錢,不可能在修車廠認不出來。”
“時一柒”慢慢擡眼。
“是他不想被認出來。”
……
打電話給另一個朋友,陳曉明的同班同學。
“陳曉明啊,我記得他,他人還挺好的,對我們都挺好,他和他女朋友分手那天跟我喝酒,我多嘴問他不是還有父母,到時候回家多陪陪父母,才知道那天他父母出了車禍。我問他他怎麼不去醫院,哎呦!”
“我真是現在想起來都想扇自己,他說他父母已經搶救無效死了!”
“他還說,都怪他自己當時沒聽見電話,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我當時都震驚了,就眼看着他打自己,攔都不知道咋攔,一回家我這個後悔啊!”
“你說人都這麼慘了,我還非要提!也怪不得這麼久都沒聯系過我……”
“诶,對了,你是誰啊?你怎麼會有我電話?”
想知道的這個人全都脫口而出,“時一柒”毫不猶豫地挂斷電話,前面扭過來的那張臉上滿是驚疑,深知這次案件除去重要的“伴生體突然發狂”外,還有三個受害人之間的隐藏關系需要探究,這會是兇手的作案動機。
步晚安:“接下來……”
“被撕掉的報紙,有同版嗎?”
“讓梁寶查了。”步晚安回正身體翻看手機,“報紙的年歲太久,但保存良好,所以能通過大量的信息查詢到原件,可是,這幾份相似的報紙電子件,并沒有那個角落闆塊提到……方法?”
“當然不會有。”後座聲音淡淡,“被其他人故意印上去,當然不會出現在其他報紙上。”
"……什麼意思。"
步晚安眼神凝重,他聽懂了,卻還是要反複問道:“你是說有人故意引導陳曉明?”
“誰知道呢。”
青年輕笑聲随意又嘲諷,聽在耳朵頗具有嘲諷,似乎是在嘲笑他們落入他人的陷阱而不自知。
時一柒茫然;“什麼?”
他隐約聽懂案子有隐情,但不太懂小七說的這句話。
小七:“如果跟我‘想’的一樣,就是那個組織要大張旗鼓做事了。”
時一柒:“……組織?”
雖是疑問,尾音卻連帶出一絲通透,小七的意思是說當前這一切都是“組織”在幹壞事。
在座沒幾個蠢人,包括單純的時一柒,幾番對話和查案,便能察覺到問題所在。
伴生體失蹤,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伴生體會因為外界某種東西發狂,而這種東西由某個幕後組織掌握。
“時一柒”慵懶地交疊雙腿:“現在是晚上十點,不如去擾人美夢吧。”
步晚安疑惑的視線從前面投過來。
“去醫院,陳曉明作案手法都已經知道了,該從他口中套出更多信息了。”
步晚安收回視線,挂擋開車。
……
病床上陷入沉睡的男人,血色還未回到身體,下巴胡子拉碴,幾分憔悴聚集在卧蠶,他聽到開門聲,還有腳步聲靠近,心髒猛烈跳動,唇紋顯出绯色,他突然睜開眼。
針眼般的瞳孔死死盯住來人,那個說出噩耗的青年。
青年沒有開燈,隻有窗外忽閃而過的五顔六色的車燈照亮病房。
“陳曉明。這麼晚沒睡,是在苦惱自己丢了伴生體嗎。”
“時一柒”眼神挑弄,時一柒心中所想:“他把自己的伴生體藏到垃圾箱,僞裝自己,但沒想到會被人拿走,他以為蔡洵和高欣的伴生體消失是因為發狂亂飛。”
“時一柒”靠近病床邊:“你讓蔡洵和高欣的伴生體發狂,但你不會想讓自己的伴生體一樣發狂消失,所以你沒有使用有毒液體。”
“不過,你沒預料到,你的也消失了。”
陳曉明緊緊閉住嘴巴,生怕自己痛苦喊出聲。
“你知道‘我’日常巡邏在白龍街,常去一些狹窄的地方,所以故意在那裡捅傷自己,你的伴生體模樣不易被察覺,就算放在‘我’面前,都不容易發覺到。”
時一柒:“……”原來是這樣啊。
“和蔡洵是好朋友,但他坑了你的錢,恐怕不止十萬吧。”
陳曉明:“……”
“和高欣曾經是男女朋友,但你知道了她和蔡洵的關系。”
腦海中的時一柒小聲:“所以,是兩人分手的時候沒聽到電話,所以連父母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嗎?”
小七繼續用他的嘴說:“你在修車廠認出蔡洵,想報複他,就用了從報紙上讓伴生體不舒服的藥水,你遇見高欣,她哭了,所以你給了她沾染藥水的紙巾。”
陳曉明抿唇皺眉,臉色病白裡透着青灰色一聲不吭。
“你才知道,這個藥水不是單純的讓伴生體難受,而是會發狂後消失,所以你慌了,你自導自演一出戲,讓自己也成了受害者。”
陳曉明無話可說,容貌瞬間垂暮老矣,因為太過突然,他所做的錯事毫無掩飾,早猜到會被查清,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報紙是哪兒來的。”
身邊突然發問,陳曉明以為是“時一柒”,完全沒注意到病床另一側的步晚安。
胸腔那片海中已然平靜無波,從他最後選擇進入修車廠工作時,他的一生就已經被定型為失敗者。
“是父母留下的,我從爸媽的包裡翻出來,隻有這一件遺物沒燒掉,你們也看到上面的方法了吧,很詳細,很讓我這種愛搗鼓藥物的人心動。”
步晚安錯愕:“你沒撕掉?”
“撕掉什麼?”陳曉明躺在床上不敢亂動,手背還紮着針輸液,“報紙?我想撕掉,但沒來得及,調制的時候我顧着找合适的藥材,忘記撕了,雖然這兩年記性越來越差,但也不至于這種事也記混……你什麼意思?”
他扭過頭試圖看“時一柒”。
“報紙被撕掉一角。”
他見“時一柒”嘴沒動,才發覺聲音來自另一側,快速轉過去看見步晚安,眼神發直想不起來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在他床邊。
“……竟然不是你撕的,那你還記得‘方法’是什麼嗎?”
陳曉明從驚疑中脫離,聽到問話毫不遲疑地搖頭。
“我不記得,因為太過複雜,我慢慢找了一個多月才制作出一點,裡面的關鍵藥材我沒機會找,我的伴生體很弱,沒辦法獨自去危險的地方,藥水是個半成品……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消失。”
臨了還要給自己辯解,陳曉明不算無辜,他是真心想報複蔡洵和高欣,但案件可不是到他就結束。
他是個引子,伴生體是消失還是失蹤都有待商酌。
不急。
小七慢吞吞從時一柒身體内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