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德捋展衣服褶皺，擡起上眼皮瞅見不遠處的袁梅，她在熄滅的篝火旁站立，毫不動搖地守望周圍。

“喂！”李孟德不禁喊道，“你現在去睡一會兒，我睡夠了替你看，孩子們還都沒起呢。”

袁梅這次沒拒絕，點點頭向李孟德走過來，從随身攜帶的道具背包中拿出兩個瓶罐，“拿好，可以短暫迷惑中惡體，遇到危險向我跑。”

李孟德接過，“知道啦知道啦，我可比你更惜命呢！”他瞥見袁梅眼下疲憊，哼哼兩聲，“倒是你，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等你到我這個歲數咋辦？”

“退休。”袁梅褪去些冷淡，“如果真能再活十年跟上你的年齡，那我就退休，去沒有任何紛争的地方。”

李孟德：“哼，先去補覺吧，别先猝死了。”

五六時的天有些暗沉，日升被大山遮住，兩人互相看不到眼眸中的情緒，分開時擦身而過，李孟德從口袋摸出壓縮餅幹啃了兩口。

他細細研磨口中的餅幹渣，忽聽到響起腳步聲，慢慢錯錯的腳步，“是寶寶吧？怎麼起這麼早？”

少女手心捧着兩隻小兔子，面帶霞紅，身上帶着剛從被窩出來的慵懶感，“孟德叔……”

梁寶坐在篝火旁。

“柒柒哥的詛咒是性情大變，他在使用夢能力時的狀态不對。”

李孟德偵察周圍，“晚安跟我說過，就像雙重人格？”

“對。”梁寶點點頭，“這次算是考察任務嗎，屬于柒柒哥的。”

李孟德：“上次案件牽扯出一個叫噩耗的組織，暫且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所以交由其他組進行，那個任務就是考察時一柒的，步晚安已經将他的資料補充完整。”

“我沒來得及看。”梁寶低頭摸摸兔子耳朵，“我在想，或許不是詛咒定律。”

李孟德挑眉：“怎麼說？”

梁寶：“伴生體相似定律，指的是伴生體和主體有相似之處，尤其指的是樣貌。我記得伴生體第一課，老師告訴我們，伴生體是從人的内心誕生出的能量，很少會有人想誕生出另一個跟自己長相一樣的人。”

“尤其是這個‘自己’除了提供能量外，并不能做任何事。”

李孟德笑：“時一柒可不像是自戀的人。”

梁寶精緻的眉毛皺起來：“所以我懷疑柒柒哥的伴生體并不是他的伴生體。”

“……”李孟德嘴巴張大，“你的意思是……”

“按照定律的期限，如果柒柒哥在明年這個時候還安然無恙。”梁寶擡起頭，“那就要把他送進研究所了。”

她神色淡淡，似乎并不覺得自己說出的話有多冷漠，與李孟德認知中的好學生乖孩子并不一樣，她這個模樣，李孟德也隻見到過兩次。

一次是現在，一次是梁元将死的時候，她所做的抉擇——

是抛棄任務中的所有民衆，保全三組。

梁寶轉頭羞澀地笑，“孟德叔，目前局勢不好，我們不能承受更多的意外了，研究所那群人也沒多喪心病狂。”

李孟德沉重點頭：“我知道的。”

日升之初，惡體比夜晚安靜，響徹雲霄的咆哮漸漸歸為平靜。

李孟德回頭看向來人，調侃道：“呦，起這麼晚啊。”

時一柒羞赧地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昨天夜裡有些吵，孟德叔起得好早。”

李孟德揮揮手，“那是因為我經常來習慣了，你去洗把臉吃口東西，一會兒等着安排任務。”

“好。”時一柒臨走前視線與梁寶對上，因為昨天小七說出口的那幾句話，他此時不知道要怎麼打招呼，錯開視線後想着怎麼道歉。

袁梅準時在八點醒來，公路惡體任務繼續。

手繪地圖平放在正中央，時一柒位置靠在李孟德旁邊，梁寶向前一步，“一起行動，首先要清理道路周圍遊蕩的小惡體，速度夠快的話，可以試着突破守衛，進到最裡面找到罪魁禍首。”

衆人沒意見。

梁寶：“介于時一柒是第一次行動，跟在我和李孟德中間，盡量不要使用夢能力。”

時一柒瞥一眼肩膀上的小七，點點頭。

啟程時，小七飛到背後春刀的刀柄上落座，從他的位置可以看到遠處連成一片的荒山。

再遠些的地方，就接近火山，他感應到碎片在火山，不過現在能控制變回正常體型，倒也不用急着進行下一步。

畢竟噩耗組織也不急。

時一柒在睡覺前問過小七，關于梁寶，毫不意外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回答，小七輕飄飄一句“如果這麼想知道，那不如我變大回答？”就讓時一柒成功閉嘴。

晨間微冷，為了方便行動，身上沒有攜帶更多保暖衣物，作戰服緊緊貼在皮膚，自适應周圍溫度。

但如果戰鬥時，戰鬥服被割裂開，就會喪失所有功能。

隊伍内很沉寂，時一柒有些耐不住寂寞，将背後春刀刀柄上的小七取下來，放到自己身前。

小七拍開握刀磨出繭的手指，仰頭看見那張大臉上的嘴角微微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