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前一日,禮部派人來找尋七皇子殿下,幾經詢問,最後得知七皇子殿下在虞部郎府上,褚安便帶着人來到雲昭塵府上,準備把七皇子殿下接回宮去。
“臣等奉命前來,迎七皇子殿下回宮,父子團聚。”
父子團聚這四個字對文晟來說太過于諷刺了,他無動于衷,手裡抓着一把魚食往池子裡抛,像是沒聽到褚安說話一樣。
褚安躬着身,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悄悄擡頭看去,見七皇子正繃着臉往池子裡丢魚食,那池子裡的魚都快要撐得翻起肚皮了,他沉默了有一會,又道:“七皇子殿下,皇上想見您,請随我們回宮吧,轎辇已經在門外候着了。”
“他不是想見我,隻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不想留下罵名罷了。”文晟連聲父皇都不願意喊出口,看着池子裡正在搶食的魚兒,發出一聲冷笑:“在他心中我隻是個賤種,他巴不得我死在宮外。”
文晟的生母不僅是最下等的奴婢,而且還是個樣貌極其醜陋、身材走樣的老女人,皇帝不願承認自己臨幸過這麼一個又老又醜的女人,便想要将她秘密處死,誰知文晟的生母竟跑到太後面前求庇佑,太後看在子嗣的份上,準許她把孩子生下來。
因為皇帝對文晟的生母極度厭惡,每每想起都會作嘔的程度,所以等孩子生下來後,就迫不及待地将她給處死了,她死了之後,那份厭惡就轉移到了文晟身上。
文晟承受着無端的惡意,被困在圍牆内整整十七年,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莫名罪大惡極,賤種這兩個字始終貼在他身上,所有人都可以以此來辱罵他,讓他活得像隻牲畜。
“七皇子殿下,皇上他……”褚安剛要開口。
“閉嘴!”文晟一聲暴喝打斷了他。
怒吼完,文晟渾身瘋狂顫栗,臉色陰郁到極點,就在他欲要發作之時,雲昭塵及時回來,見文晟有要發狂的預兆,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先朝褚安見禮,再在文晟身側蹲下來。
見文晟眼眶紅潤,雲昭塵驚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見文晟哭,不,前世他自盡時,文晟也哭了,但那是在極度悲傷的情況下,而現在……
雲昭塵用指尖拭掉文晟眼角邊的淚點,柔聲道:“殿下,冷靜。”
文晟都沒意識到自己濕了眼眶,他不想讓雲昭塵看到自己這副懦弱無能的樣子,便把頭轉向另一邊,冷聲說:“都出去!”
雲昭塵起身,向褚安作揖:“勞煩褚侍郎去外面等候,讓下官勸一勸七皇子殿下。”
褚安回了一禮,随後帶着手底下那幫人去了外面。
雲昭塵從袖中掏出帕子,轉到文晟面前去,給他擦擦眼角的淚漬。
文晟又一次叫了他的全名:“雲昭塵。”
雲昭塵低頭看着他,給予回應:“嗯。”
“我不想見他。”文晟口中的他,指的是皇帝。
看到文晟此刻痛苦的模樣,雲昭塵并不想逼他:“那就不見了。”
不進宮也沒關系,反正等到皇帝一駕崩,太子再暴斃而亡,文晟就能順理成章登基為王,也就再等幾個月的時間而已,雲昭塵并不着急,他隻需要在這剩下的幾個月裡,把文晟調教好就行,等文晟一登基,他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文晟握住雲昭塵正在幫他擦淚漬的手,“你不勸我嗎?”
雲昭塵直言道:“沒必要。”
文晟直視着雲昭塵那雙如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眸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溫伯,推我出去。”
在外面等候的褚安見七皇子出來了,忙叫人将他擡到轎辇上。
文晟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然後扶着溫伯的手臂緩緩站起身,在褚安等人震驚的目光中,上了轎辇。
雲昭塵出來時,轎辇已經走了,他不懂文晟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
系統解釋說:【狗狗攻不想再當個廢人,更不想看你被人欺負,所以決定忍着心裡的不痛快去見一見皇帝,盡量不把臉子撕破,維持住表面的父子情分,畢竟有七皇子這層身份在,多少能罩着你點】
雲昭塵騎着馬,悄悄跟上去,跟到皇宮外停了下來,他沒有進宮,而是牽着馬在外邊等候,他有點擔心文晟會壓抑不住心中的仇恨,在皇上面前大發雷霆,皇上本就厭惡文晟,若是知道文晟秉性暴戾恣睢,說不定會直接下令将文晟給關進天牢裡。
系統:【大人不用擔心,狗狗攻脾氣控制得很好】
文晟進宮後就一直攥着陶哨,在宮裡他不敢大聲吹,便把出氣口堵住,無聲地吹了幾下,見到皇帝後,他沒有下跪,挺直腰杆站在那,讓他預想不到的是,皇帝不但沒有怪罪他,反而還一副很驚喜且錯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