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晟不愛搭理趙肆，一臉冷酷地往前走。

趙肆不自讨沒趣，轉頭向雲昭塵發問：“七皇子殿下何時學的弓箭？”

雲昭塵與文晟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用三人都能聽清楚的音量道：“殿下天賦高，學個半日就能掌握竅門。”

“殿下真是天才啊！”趙肆沖着文晟的背影，拍了個響亮的馬屁。

文晟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他隻覺得趙肆礙眼又礙事。

趙肆能感覺自己有點多餘，于是他找了個借口，“七皇子殿下，我們仨走一起，遇到獵物不好分，還是分開行動吧。”

文晟總算肯搭理他了，斜着眼朝他睨過去，微微颔首，趙肆是一刻都不敢多待，趕緊去了另一個方向，雲昭塵沒跟去，與文晟一前一後往林子深處走去。

因為附近的獵物都被趕到了圍場裡，所以圍場裡的獵物随處可見，還沒走多遠，就遇到了七八隻，文晟幾乎百發百中，雲昭塵也獵了兩隻小的，挂在馬鞍上，等回去後，做成叫花雞，拿來下酒，夠他跟趙肆吃的了。

正走着，前面的文晟突然停下，雲昭塵慢慢跟過去問：“怎麼了？”

文晟把食指比在嘴上，示意他别說話。

雲昭塵閉上嘴，緊接着他聽到荊棘叢後有猛獸的喘息聲，低沉又粗重，“吼…吼…吼…吼…”

這聲音……是猛虎，雲昭塵瞪大雙眸，正想拉弓射箭，文晟大手一伸，攬着他的腰，将他擄了過去。

等雲昭塵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坐在文晟那匹馬上了，兩人身體緊貼在一起，而那隻猛虎也從荊棘叢後面撲了出來，一口咬住了雲昭塵的馬。

猛虎從馬腿上活生生撕下來一塊肉，馬兒應聲倒地，發出凄厲的嘶鳴，還好文晟先一步把雲昭塵給抱走了，不然倒在地上被猛獸撕咬的那個，就變成他了。

雲昭塵驚魂未定，看着那隻猛虎說：“圍場裡怎會出現兇獸，不是都被趕出去了嗎？這是疏忽還是有意為之？”

文晟不語，把手臂繞到他身前，在他面前拉弓，“咻——”利箭飛出，正中猛虎的腦袋，但沒能完全射穿，猛獸沒有倒下，反而被激怒了，沖他們大聲咆哮。

文晟不慌不忙，再度拉弓搭箭，又一支利箭射出，這回正中猛虎的要害之處。

“咻”“咻”文晟接連射了幾箭，猛虎總算倒下。

文晟把弓收起來，低下頭，故意将嘴唇貼在雲昭塵頸邊，低聲說：“你坐着别動，我過去看看。”

雲昭塵顧不得後頸處的瘙癢和酥麻，擔心道：“你當心點。”

文晟下了馬，走到那隻奄奄一息的猛虎前，發現猛虎脖子上有一圈壓痕，是常年戴項圈所緻，也就是說，這隻猛虎是有人專門飼養的，那人故意把猛虎放到圍場裡，肯定是想要害人，至于要害誰，得回去查查。

就在文晟思索之際，一支利箭帶着破空聲，從樹林後方射過來，文晟聽到聲響第一時間回頭去看，可來不及了，坐在馬背上的雲昭塵後背中箭，身體徑直倒下去。

“雲昭塵！”文晟狂奔過去，接住摔下馬背的雲昭塵，他慌了伸，也失了分寸，唇皮子顫抖着問：“要不要緊？”

雲昭塵沒料到自己今日有災，他拽住文晟的衣襟，費力喊道：“快跑！有刺客！”

文晟單手抱着雲昭塵，翻上馬背，朝林子深處跑，藏匿在樹後的刺客全部現身，緊追着文晟不放。

文晟抱着雲昭塵不好拉弓，他隻能一個勁往前跑。

“嘭！”不知是什麼武器，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驚得林子裡的鳥四處逃散，文晟的手臂不幸被打穿，劇烈的疼痛讓他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該死！”

射中雲昭塵的那隻箭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箭上塗了毒，雲昭塵緊緊抓着文晟的衣襟，在颠簸中暈死過去。

再往深處跑，到處都是藤蔓與凸出地面的樹根，馬不小心被樹根絆倒，腿瘸了，起不來了，文晟放棄騎馬，抱着雲昭塵從地上爬起來，順着山坡往下滑，滑到一個天坑之中。

文晟撿起坑裡掉落的藤蔓，蓋在雲昭塵身上遮一遮。

那幫刺客來到天坑上方，趴在坑邊往下看，底下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刺客沒有直接走掉，搬來石頭往坑底下砸。

文晟的腳被砸中了，他咬着牙，一聲不吭，把雲昭塵護在身下，等刺客走了之後，他才松開牙關，洩出一口氣，搬開自己腳上的石塊，發現腳脖子給砸斷了，疼痛他倒吸一口涼氣、冷汗涔涔。

文晟忍着疼痛，趴在雲昭塵身側喚道：“雲昭塵……朝九……”

朝九是雲昭塵的乳名，朝與昭是同音，九則是因為他在家中排行老九，自從他娘去世後，就很少有人喊他朝九了。

雲昭塵意識模糊間，聽到有人在喊他朝九，他很想回應，但他發不出聲，喉嚨處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發不出聲。

外面日落西山，鴉雀聲起，天坑中毒蟲蛇蟻滿地爬，文晟想把雲昭塵帶出天坑，但他手腳都有傷，爬不上去。

天慢慢黑透，文晟抱着雲昭塵坐在坑底，擡頭望着天上那輪冷月，冷月終究沒有雲昭塵吸引人，文晟隻看了一會，便低下頭，把臉頰貼在雲昭塵額角處，張開蒼白的雙唇說：“雲昭塵，不要再離開我，那日你走後……我想明白了，我不會再強迫你，再也不會了……朝九，我心，悅你。”

文晟說完很想親雲昭塵一口，但他克制住了，隐忍着在雲昭塵頭頂處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