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晟微涼的嘴唇,貼在他敏感的後頸肉上,輕輕厮磨,磨得雲昭塵渾身發燙,迎面刮來的寒風,都沒能把他身上的燥熱給吹散。
雲昭塵雙手撐在馬鞍上,身子往前傾了傾,躲開文晟的唇,提醒道:“七郎,夜路本就難行,别再分心了。”
文晟誤以為他是因為害怕而躲避,“别怕,我不碰了。”
雲昭塵本想解釋,但想想還是算了,岔開話題說:“從圍場到京城,得好幾個時辰,我們得盡快趕回去,不能讓靖王得手了。”
“嗯。”文晟拽着缰繩,提了速。
靖王一夜未眠,他身穿甲胄,抱着頭盔,站在閣樓上眺望皇宮,他當了幾十年的臣子,每天都戰戰兢兢地活着,不敢有絲毫松懈,為了打消皇帝的疑心,他甚至廢掉了自己兩個兒子,忍辱負重多年,總算讓他等到了機會。
靖王府内的家丁全都脫掉短打,換上甲胄,一切準備就緒,隻等潘煥的好消息。
天邊泛起淺灰藍,城門在号角聲中緩緩打開,一匹棗紅色的馬,第一個穿過城門,徑直趕往皇宮的方向。
雲昭塵望着前方道:“先去鼓樓,擊鼓讓留在城内的大臣入宮朝拜。”
“好。”文晟馬不停蹄,來到鼓樓下方,抱着雲昭塵下馬,兩人一同順着盤旋的梯子登上最高點,那兒有一面巨鼓,平時是不會敲的,隻有大事發生,比如皇帝駕崩時,這面鼓才會被敲響。
“嘭嘭嘭嘭嘭嘭!”鼓聲響徹雲霄,傳遍整座城池,還在睡夢中的大臣們聽到鼓聲,趕忙起身,穿上朝服進宮。
靖王也聽到了鼓聲,他喜不自禁,正要行動,身邊的謀士叫住了他,“王爺,這鼓聲有幾分古怪,潘煥要是得手了,應該會派人來府上給您遞消息,不可能有人比您先知道皇帝駕崩的消息。”
這鼓的确奇怪,可造反的名頭已經坐實了,橫豎都是一個死,隻能賭一把了。
靖王帶兵來到西華門,還不等他命人撞門,那門竟然自己打開了,尚書令賀政、樞密使賈忠、七皇子殿下文晟,全都在等着他。
靖王見事情已經敗露,手一松,兵器哐當落地,他身後的叛軍也都跟着放下武器。
靖王被擒住後,文晟走到他面前輕飄飄道:“潘煥得手了。”
潘煥得手了,也就是說他隻差一步,就坐上皇位了,靖王那張灰敗的臉逐漸猙獰,恨不得将文晟生吞活剝,“你竟敢詐我!”
文晟可不怕他那副猙獰的面目,從他身邊走過去時,把手放在他的肩,低聲道:“多謝你,讓我提前登基。”
另一邊,潘煥殺掉皇帝後,挾持了太子與諸位大臣,發現少了一個七皇子,他派了人去找,同時派人回京傳消息,兩個時辰後,他派去的人又折返了回去。
“統帥,大事不好了,靖王他被七皇子擒住了,您叛變的消息也已傳遍京城,捉您的人,正在路上了。”
潘煥手裡還有太子這個籌碼,他不着急,“别慌,太子還在我們手中。”
潘煥沒有逃,他想要用太子來要挾追兵,可事情跟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領七皇子的命,前來捉拿叛賊的禁軍副統領何勝,坐在馬背上,發出兩聲狂妄的大笑:“你說他是太子,他就是太子嗎,你拿什麼證明啊。”
還不等潘煥說話,太子先急了:“大膽!你連本宮都不認得了嗎?”
潘煥把刀架在太子脖子上:“你們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要了太子的命。”
何勝不以為然:“七皇子殿下說了,皇上與太子都死于你手,你現在拿個假冒的太子出來威脅我,真是可笑,奸賊,還不快束手就擒!”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七皇子要太子死!
太子也聽出來意思了,咬牙切齒道:“文晟!你真是好計謀啊!”
潘煥看着何勝那副嚣張的嘴臉,同樣咬牙切齒,啐了口唾沫,說:“太子殿下,現在你與我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走吧,留得命在,日後才能東山再起。”
何勝拔出劍來:“想跑,沒門,都給我上,斬獲潘煥首級者,賞錢一百兩。”
潘煥一劍砍斷太子身上的繩索,太子趕緊翻身上馬,率先跑了,潘煥留下斷後,一邊打一邊跑,一路跑到山林裡,成功躲過追兵。
太子跑了也沒關系,名義上他已經死了。
皇帝和太子都死了,七皇子順理成章登基為王,有一部分大臣對此存有非議,文晟将先帝賞給他的金麟弓拿出來後,那些非議全都消失了。
當年太祖靠着這把金麟弓打下江山,之後代代相傳,隻要得到此弓,就相當于得到了先帝的認可,這比遺诏更管用,也更讓大臣們信服。
靈堂内,長明燈豆大的火苗無風搖曳,幾位太妃跪在地上恸哭,文晟沒有跪,他筆直地站在那。
小慶風躬着身子走進來:“陛下,大臣們都回去了。”
文晟問:“雲昭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