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風沙大,趙肆才待了幾日,臉上就被寒風吹得開裂了,一沾水就疼得不行。
趙肆用頭巾把臉圍住,看向旁邊迎風而立的雲昭塵:“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雲兄,我們幾時回京?”
雲昭塵手中拿着圖紙,一邊看圖一邊用肉眼丈量城牆,沒空搭理趙肆。
“啊!!!”城牆腳下一名搬運石料的苦役,不小心砸到了手,當即抱着手臂在地上打滾,嘴裡發出凄厲的慘叫,周圍的工匠和苦役都圍了上去。
看管他們的士兵甩出手中的鞭子,兇道:“看什麼看,快去幹活!”
那名被砸到手的苦伇還在地上打滾,疼得龇牙裂目、冷汗直流。
雲昭塵把圖紙卷起來收入袖中,快步走到那名苦役面前,拿出一個裝藥的小玉瓶,親自為他上藥。
上完藥,雲昭塵讓士兵把人扶下去休息,并吩咐道:“若是有人受傷了,叫他們到本官這裡來領藥。”
被扶起來的苦役,忍着痛在雲昭塵面前跪下,磕了個響頭,雲昭塵是第一個拿他們這群苦役當人看的官員,這份恩情他會永遠銘記在心:“多謝大人。”
趙肆啧了一聲:“雲兄,你那些藥都是陛下賞的,何其珍貴,給他們用太可惜了。”
藥和饅頭都是用積分換的,雲昭塵并不心疼,他回道:“藥沒有了可以再換,人命就隻有一條。”
趙肆說:“那些都是賤奴,不值幾個錢。”
雲昭塵爬到城牆上,望向北楚的地界,歎道:“确實不值幾個錢,被賣去北楚當苦奴,才得四兩銀子,人如蝼蟻,命如草芥啊。”
雲昭塵感慨完,話鋒一轉,看向趙肆說:“雖然人命如草芥,但你不能真拿他們當草芥。”
“是是是,雲大人教訓得是,所以我們是什麼時候回京呢?”趙肆現在特别想念京城的美酒和佳人,嘴裡一直叭叭着:“回去後我定要去醉蔭樓裡玩個痛快。”
雲昭塵懶得搭理他,拿着圖紙走了。
趙肆追上去,跟在雲昭塵身後繼續叭叭:“糧饷應該沒剩多少了,等糧饷發完了,之後該怎麼辦?”
戶部那邊隻撥了三萬人的糧饷,可雲昭塵招了十萬名工匠,另外還有征來服役的百姓五萬名,被抓來當苦役的犯人五萬名,共計二十多萬人,戶部撥的那點糧饷遠遠不夠。
雲昭塵低頭看着圖紙:“用不着你操心。”
趙肆拍了拍腦殼:“也是,都道你一扭腰,可抵城池三萬座,隻要你開口,陛下肯定會撥銀子。”
糧饷歸雲昭塵一人管,還剩下多少沒人知道,反正二十萬人每天都能吃到大白饅頭,一個饅頭下肚,一整天都不會餓,吃完之後特别有勁,幹起活來能一個頂三個,這大大加快了進度。
牛二是所有苦役裡幹活最賣力的,一塊完整的條石需要四個人才能扛得動,而他一個人就能扛動一整塊條石,力氣大到連他自己都震驚,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吃了饅頭後,他就有勁,且一整天都不會感到累。
雲昭塵為了不被人懷疑,特意寫了封信送回京,假意向戶部讨要糧饷。
幾日後,戶部尚書收到了信,拆開一看,發現這信不是寫給他的,他趕緊把信收起來,送到宮裡去。
“陛下,戶部尚書求見。”小慶風提心吊膽地走進殿内禀報,自從雲大人離京後,陛下的心情便一落千丈,眉間時刻萦繞着暴戾之氣,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會大發雷霆,弄得宮裡上下人心惶惶。
文晟合上奏折,面無表情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戶部尚書舉着信,快步走到殿内:“微臣參見陛下。”
文晟冷聲問:“何事?”
戶部尚書把信高高舉過頭頂:“陛下,雲侍郎的信送到了。”
文晟騰地起身,繞過禦案,大步走到戶部尚書面前,一把将信奪過,信上面沒提糧饷的事,全篇都在向陛下問安,一會問陛下龍體如何,一會問陛下有沒有按時用膳。
文晟看完信,心裡癢得很,很想立刻動身前往邊境,把雲昭塵抵在身下,狠狠要個幾十次。
文晟翹起嘴角,揮了揮手,讓殿内的人都退下,他要獨自品味。
就在文晟拿着信反複品味之時,一名暗衛從窗口跳進來,跪在大殿中央禀報道:“陛下,找到太子的蹤迹了。”
文晟繼續看着信,漫不經心地問:“在何處?”
暗衛道:“北楚。”
難怪這麼久了都找不到,原來是逃到北楚去了,文晟把信紙一折,眼神瞬間變得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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