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科驚呼着寇轉石的名字，向她奔來。

寇轉石的動作比她還要快，就在她意識到這是蓄謀已久的偷襲時，她就反手薅住了身側的「過路人」。

「過路人」是個瘦小的女人，窄窄的一張臉上全是恨意。她被寇轉石抓住，沒有一點要掙紮的意思。槍手一擊未中就不會開第二槍，她是槍手的第二重保險。

她們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讓寇轉石死。剛才一刀沒能讓寇轉石斃命，她就要來第二刀。她的手還放在刀把上，仍由寇轉石薅着她的領子。她想把刀拔出來，卻寇轉石一拳砸在臉上。

她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鼻子裡流出新鮮的血液，眼神開始迷離。還沒等她穩住自己，寇轉石又是一拳砸下去，這一拳直接将她打倒在地。她躺在地上，手和腳不斷地抽搐，最後暈了過去。

馬科到了近旁，驚魂未定地問：“你，你沒事吧。”

“找槍手。”寇轉石隻說了這三個字。

馬科來回看了幾眼地上的殺手和寇轉石，轉身就走。

殺手躺在地上，縮成一團。她比寒介還要瘦小，在寇轉石面前簡直像個侏儒。

寇轉石一拳打在她臉上的時候，甚至忍不住在心裡稱贊，這人擁有這樣一副瘦小的軀體卻敢來刺殺她，她一定有着非一般的勇氣和非一般的仇恨。

腰間的血不斷地在流，寇轉石咬牙将被她一拳打暈的殺手拎起來，捂着腰走向她們的車。她不受控制的喘着粗氣，以緩解疼痛。

“快走快走！”

“槍！有槍！”

“天哪天哪，有人受傷了”

人們在大聲嚷嚷，在跑來跑去，本來在馬路上閑逛的行人全都躲進了街邊店鋪，沒有人敢靠近樂器行。膽子最大的也隻敢躲在睡眠診所的全透明牆上趴着看。

槍響的時候，寒介在樂器行裡面因為一筆對不上的賬來回拉扯，因為牽扯到執政局的清查，她跟對方都在對彼此大聲嚷嚷，什麼都沒聽見。還是在大堂在的職員見勢不好，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傳消息，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丢下賬目急匆匆地跑了出來，正好看見寇轉石把人打暈的那一下。

她不是沒有見過寇轉石出手，可當下這個情景比之前見過的哪一次都吓人，寇轉石血流如注，腰間甚至還插着一把刀，她腳下的土地已經被染成了紅色；殺手滿臉是血，昏迷不醒。

她站在樂器行廊檐下面猶豫，不敢直接出去，她怕槍手還在，卻又擔心寇轉石的傷勢，急得前前後後來回試探，像是個機器人出了什麼故障。

她急切地喊寇轉石的名字，寇轉石根本沒空搭理她。

這麼多年的鍛煉和「比賽」，她能精準地感覺出自己的身體在什麼樣的狀态，大概還能做什麼，能撐多長時間。

她如今在逐漸失去力氣，渾身開始有些軟綿綿的，她最多還能撐兩分鐘。她一邊晃着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邊從車裡掏出機械铐，把偷襲者铐了個結實，這才松下一口氣，背靠着汽車滑坐在地上。

疼痛感如潮水般襲來，毆打着她的神經。她不想叫出聲，使勁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天哪，寇轉石！”寒介驚呼着，“你還好嗎！我，我我現在就過去！”寒介咽了一下口水，下定了決心，從樂器行下面猛地沖出來，心裡不斷地在祈禱，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不是奧西裡斯的女兒，我不是我不是，我就是個小職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沖到了寇轉石身邊，發現她的眼皮搖搖欲墜。

寒介抓住寇轉石的胳膊，使勁搖晃：“不，不要睡！”

寇轉石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她動了動嘴唇：“不要晃。拿月經棉和恢複紙。”

寒介哦哦哦了幾聲，立馬松開了手，從寇轉石腦袋邊爬進車裡，找出月經棉和恢複紙。月經棉止血，恢複紙加速愈合。

樂器行的職員被寒介鼓舞，也沖了出來。其中有幾個職員接受過強豪培訓，四散開去尋找有沒有剩下的可疑人員，其它普通職員從店裡拿出了儲備的傷藥，還有人把店裡的打包一體機抱了出來，迅速地搭起了一個簡易的醫療棚，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阻擋烈日和粉塵。

寒介嗵地一聲跪在地上，去撕寇轉石傷處的衣服，寇轉石疼得哼了一聲。

衣服撕開，一個豁大的血窟窿出現在寒介眼前。寒介不由得渾身一抖。

“很快，很快！”寒介安慰着她，也是安慰自己，“很快就能好了，很快，我能，我能……”她把恢複紙的包裝拆開，掏出裡面的消毒紙貼在傷處。

寇轉石大叫一聲，像條離水的魚一樣抽動起來，寒介連忙按住她，但她哪裡控制的了高大壯碩的寇轉石。她瞬間被寇轉石給甩開，手裡的東西差點都飛出去。

旁邊的幾個職員見狀連忙伸手幫忙，三個人合力才把她按住。寒介爬回來接着處理，她這次不去管寇轉石的反應了，她的眼裡隻有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

月經棉裡面多餘的部件全部拆開扔掉，隻留下棉花擦除傷口附近的污血，吸收流出來的血液。丢掉棉花，寒介飛快地把恢複紙折成方塊，整個貼在傷口上。

寇轉石大叫一聲，整個人向上拱起，寒介連忙用自己渾身的重量去壓住她的大腿，不讓她動。

一時間，棚子裡隻聽得見衆人力竭的呼呼喘息，恢複紙開始發揮作用，寇轉石不再亂動，逐漸平靜了下來。

“告訴奧西裡斯了嗎？”寇轉石低聲問。

“還沒。”寒介直起身子，擡起胳膊擦了擦汗，“我現在說。”她草草擦了擦手，在口袋裡摸自己的電終。電終剛被拿出來，就掉在了地上。

寒介的手抖得厲害，根本拿不住東西。

“我，我等會兒說。”寒介顫顫巍巍地一屁股坐回地上。最後還是寇轉石用沒受傷的那一側拿起了電終，和奧西裡斯通上了話，她簡單地報告了情況，讓她派人來支援。

很快，大明帶着人來了，把寇轉石擡到了她開來的空間更大的車上，讓她平躺。大明留下了幾個人處理現場，與目擊者談話。馬科和寒介開着裝有殺手的那輛車跟着她回了強豪。

殺手被送到了強豪專門用來幹髒活兒的廠房裡，寇轉石被運回了小樓。

寇轉石一邊側躺在床上接受着醫生的治療，一邊和奧西裡斯通話。

奧西裡斯之收到消息之後怒不可遏，要直接殺了偷襲的人，但是寇轉石勸她把人留下來，問清楚是誰派來的，再決定後面怎麼做。

“最好不要再結仇了，畢竟我沒死。”

“她們能來殺你，就已經跟我有仇了！盯着強豪的人沒有一百個也有幾十個，我還差這一個？”

“那……那你等我過去了，你再殺。”

奧西裡斯考慮了一下：“好吧，好女兒，受苦了。”

通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