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我午休……”
滿橋撐着腦袋,紅發披下,剛睡醒尚未整理的發絲散落在滿橋的肩頭。
順着顧淼的視角,面前的人和一尊精修雕刻的藝術品雕塑沒有什麼區别,滿橋已經換下了早上正式的白襯衫和小馬甲,隻穿了一身真絲的睡衣。
滿橋隻是随意地靠在房内的美人塌上,反光的綢緞披在比綢緞的材質看起來更昂貴的肌膚,這種材質從視覺就讓人覺得輕薄又涼快,因為過好的垂落感能隐約看出面料下包裹的,滿橋肌肉的線條。
“怎麼不說話?”
滿橋半擡眼睛,“我剛睡着不久就被你吵醒,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顧淼:“……抱歉。”
抱歉,剛剛看走神了。
一絲不苟的管家離滿橋不遠,并且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您的屋頭有小廚房,但似乎沒見過您做飯。”
滿橋緩慢眨眼。
“怎麼?”
顧淼:“隻是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誰能有幸品嘗到滿老師親手烹饪的佳肴。”
滿橋:“……嗯,你不是知道誰能品嘗到嗎?”
顧淼的眉頭一跳。
他沒有問過滿橋這個問題——至少在這一次副本重啟後沒有問過,但滿橋卻說他知道。
他靠近了滿橋,單膝跪下,滿橋不客氣地将小腿搭在顧淼膝蓋上。
滿橋一隻手撐着腦袋,另一隻手擡起去拿桌上切好的果盤,手肘幾乎擦過顧淼的額頭,真絲睡衣在顧淼的面前晃蕩,從滿橋有些空蕩蕩的袖管中,飄出來一陣勾人的花香。
顧淼喉結上下滾動一次。
“您剛洗漱過?”
滿橋:“是啊,你聞到了?”
顧淼:“我……”
滿橋:“香嗎?”
顧淼沉默,滿橋的笑聲溢出。
“看來是很香。”
他扔了一瓣橘子,顧淼本能張嘴接住。
滿橋挑眉:“賞你的。”
酸甜。
顧淼:“……謝謝您。”
滿橋坐在那就好像給空氣打了春藥,和美人共處一室,難有保持冷靜自持的。
顧淼:“您隻做飯給大少爺吃。”
滿橋沒有回答,嚼碎了嘴裡的蘋果。
顧淼:“您最愛吃肉包子,純肉餡。”
滿橋挑眉。
顧淼:“您的丈夫也愛吃。”
滿橋終于給了顧淼一個眼神。
滿橋:“所以呢?”
顧淼擡頭,屬于管家的神情第一次從他的臉上撤下,“這不是我現在該知道的。”
滿橋依然撐着腦袋看顧淼,好像他面前的人不是一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健碩男性,而是一個恬不知恥向滿橋祈求糖果的孩子。
顧淼可以看到滿橋的鎖骨,恰到好處地下沉,恰到好處的陰影,可以看到滿橋轉頭時在潔白脖頸上拉扯出的筋絡,再向上,唇瓣、鼻頭,看到滿橋的睫毛在下眼睑投射出一小片陰影。
他示弱,向面前披散着紅發的美人示弱,承接滿橋雙腿的重量,将下巴湊近滿橋的指尖。
“但您問我了,您覺得我可以帶您離開了嗎?”
這幾乎是一個自曝的發言。
顧淼幾乎在确認——我是一個玩家,你是一個數據異常的NPC。
我想通關這個遊戲。
我不僅想要通關,我還想要再見到你。
滿橋還是不說話。
顧淼:“滿老師,您在拖時間。”
顧淼可以有很多種比喻形容滿橋,但如果一定要選一種最恰當的,顧淼還是會選擇——
“滿老師,您真的是一束花嗎?”
滿橋纡尊降貴飄過來一個眼神。
顧淼:“您是一束花?一束能被野蠻人随便采摘的花?”
他笑了,這一刻眼睛裡隻有滿橋熠熠生輝。
“您是一輪月亮吧。”
朝夕交替,月亮始終遵循規則,絕不行差踏錯。
不可觸碰,不可不敬,甚至不可議論。
那麼漂亮,那麼無私地播撒光輝。
讓人愛戀,讓人畏懼。
顧淼:“如果他可以——那麼,我也能求你的愛嗎?”
陰影翻滾,顧淼暫時沒有機會聽到滿橋的答案了——
“走水了!”
屋外傳來第一聲驚呼,聲音尖利,幾乎聽不出是誰在宣告這個消息。
混亂随之而來,火燒木頭的聲音好像瞬間被按了最大音量鍵,不知道多少人在外面奔波。
顧淼有些可惜,他捧起滿橋的手,輕吻滿橋的還帶着果香的指尖。
“您拖時間成功了。”
午時三刻。
靈堂起火。
顧淼:“如果這次副本失敗,或許您不會再見到我。”
滿橋終于忍不住笑了。
這是演都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