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我才可以吃你!”
如果越眠更霸道跋扈一些,這句話大概還能讓路信洲産生點被當做獵物的不适感,但越眠再怎麼張牙舞爪也隻像隻被寵壞了的小動物,路信洲也就沒什麼負擔地默認了這個說法。
越眠用力搓了半天,好歹是将路信洲衣領上沾染的那塊異物給蹭掉了。
他又聞了聞,路信洲身上也沒有了讨厭的味道,這才覺得差強人意,他洩憤似的磨了磨牙,然後牢牢地牽住了路信洲的手腕。
“我不要跟在你後邊,要不那些人都看不出我們是一起的。”
其實不會有人再來騷擾路信洲了,這裡的耳目靈通得很,路信洲剛剛亮出自己是收屍人身份且無意獵豔的消息絕對已經傳到了很多人的耳朵裡,不會有人敢不要命地再來招惹他。
但路信洲沒有跟越眠說破這一點,他看了眼少年緊緊攥住自己手腕的手指,點頭簡短道:“好。”
二人走入燈紅酒綠的街道,越眠集中了全部精神,極嚴肅地闆着張臉,生怕從哪裡再竄出個不長眼的來跟他搶人。
主街上人群密集的程度不是剛剛巷口那點人數可以媲及的,但确實沒有人再來騷擾路信洲,越眠卻沒有放松警惕,瞪着眼睛掃視四周。
也因此,越眠被迫将不少混亂畫面納入眼底,燈影搖晃中,他看到無數對男女以極詭異的姿勢交疊在一起,肢體扭得歪七扭八,一看就非常不舒服,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的表情看上去居然都極其享受。
路信洲早就捂住了越眠的耳朵,沒讓越眠聽見任何不堪入耳的奇怪聲音,他還想遮住越眠的眼睛,但越眠不讓,路信洲隻好偶爾動用異能,控制懸挂的紗簾或者橫幅之類的東西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蒙住某些實在過分限制級的畫面。
等到終于看到這條紅燈街出口的時候,二人都松了一口氣,腦海裡是同樣的四個字:有驚無險。
周圍混雜的聲響逐漸平息,路信洲這才松開了捂住越眠耳朵的手,就在這時,一陣棍棒聲和打罵聲從旁側的巷子裡傳來。
“沒用的東西!一晚上也賺不了幾個錢!倒不如把身上的零件給拆下來賣了!”
路信洲微微蹙眉,他沒打算多管閑事,但要是有能救人一命的機會,他并不介意略微出手。
他跟越眠做了個噤聲原地等待的手勢,自己靠近巷子,隻見三五個壯漢圍着地上一個瘦小的少年拳打腳踢。
路信洲沒有刻意隐藏身形,因此巷子裡的人很快發現了他,趴倒在地的受害者擡起頭看向他,露出一張妝容淺淡、泫然欲泣的清麗面孔。
演的。
隻一眼,路信洲就發現了端倪。
看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要害部位卻一點沒傷到,臉上那點灰更是隻起到營造所謂破碎感的造型作用。
身旁那幾個大漢也是虛張聲勢,見他出現就停了動作,還特意往旁邊側了側身,像是生怕他看不見少年那張臉似的。
不知道是要劫财還是劫色,看來是要仙人跳,以為他會吃英雄救美這一套。
路信洲極淡漠地扯了扯嘴角,在那個少年想要開口求他救命之前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見路信洲隻在巷口停留了兩秒就轉身回來,越眠向路信洲做口型道:
“解決了?”
路信洲點頭,他沒告訴越眠巷子裡具體發生了什麼,隻想帶着人抓緊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越眠小跑到路信洲身邊,二人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一個身影突然從後方撲到了路信洲腳邊,兩條胳膊牢牢地抱住了路信洲的大腿。
路信洲低頭,是剛剛巷子裡那個少年。
這人看上去也就和越眠差不多年紀,大概率也不是自願從事這行的,隻是被放出來的一個餌而已,因此路信洲也沒打算對他怎麼樣,隻把人甩開也就算了。
但令路信洲沒想到的是,他剛剛甩開少年,那個少年就聲淚俱下地哭訴了起來。
“哥哥,求您幫幫我吧,我一晚上也沒招到客人,這樣回青館去,他們會打死我的!”
不是,誰是他哥哥啊?
越眠千防萬防,沒想到在這兒又冒出來一個來路不明的,他彎下腰,企圖跟這個人講道理:
“喂,他不是你哥,你要找人幫忙,找别的哥哥去。”
誰知這個少年壓根沒理越眠,一雙淚眼媚眼如絲地瞟向路信洲,然後半遮半掩地拉開了自己的大衣。
“哥哥,你要是沒時間,隻喝我一杯酒也不行嗎?”
幾個酒瓶揣在大衣的内兜,遠處的霓虹燈光映照在光潔的軀體,他大衣下沒穿任何衣服。
他倒了一杯酒,像是要證明酒水沒問題似的,自己先喝了一口。
“哥哥,求求你幫幫我吧,那幾個人都在巷子裡看着我,他們說要是我再不能把酒賣給你,一會兒就要把我的眼睛挖出來賣掉。”
少年哭得楚楚可憐,完全不為所動的路信洲卻注意到,在他喝酒的時候,有白色的粉末順着他的指甲劃進了酒杯。
路信洲冷笑一聲,懾人的壓迫感從他身上滲出,他微微躬身,少年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居然有種被這個瞎子盯到四肢無法動彈的錯覺。
他調整出最嬌媚可憐的表情,不死心地叫道:“……哥哥……”
就在這時,令路信洲和少年都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生了一晚上氣的越眠終于忍無可忍,他一把抄過少年手裡那半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和幾張紙币一起摔到了人臉上。
“你聽不懂人話嗎?說了他是我哥,你一口一個哥哥到底在叫誰啊?酒喝完了!你可以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