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鐘真澤差不多高,但是看人時自帶冷漠的壓迫感,氣勢逼人。
鐘真澤咽了咽口水,“那你覺得我是什麼?”
“你怎麼到這兒來的?”尤森最後自動跳過了這個沒什麼意義的問題,“到底什麼目的?”
“我不記得了,”鐘真澤幹脆破罐子破摔,“我一覺醒來就到這兒了,就是西邊那片沙地,我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随便找了個方向走,最後就看到你了。”
尤森沒有說話,像是在觀察他有哪句話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鐘真澤挺胸,露出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堅韌模樣。
“你是哪裡的蟲,什麼種族。”
“這些也忘了!”鐘真澤有點虛,但是還是說得很理直氣壯。
尤森沉默片刻,“你是說,你不記得自己是哪裡來,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份,連種族都忘了?”
鐘真澤讪讪點頭。
“名字也是騙我的?”尤森微笑。
“這個絕對沒有!”
飛行器裡安靜了下來。
鐘真澤更加虛了,“我真的沒騙你。”
尤森還想說什麼,但精神海湧上的陣痛讓他一瞬間閉上了眼,臉再次漫上痛苦的神情。
鐘真澤吓了一跳,“你,你怎麼了?”
“如果你要殺我,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尤森語氣很輕松,重新坐回身後的椅子,眼睛卻直勾勾地看着他,“我現在精神海快崩潰了,動手很輕松,獎金不少吧,按我的身價,一個億打底都虧……”
“别說了,”鐘真澤皺緊眉頭,“剛剛不是紮了一針了嗎,怎麼還沒有效果。”
他看不出來怎麼回事,但是他能感受到一股很壓抑、很狂躁的氛圍在周圍蔓延,而源頭就是面前這個人,這讓他忍不住心焦。
“我該怎麼做?我能幫到你嗎?”他蹲下,與尤森同等對視,眼睛裡的認真讓尤森走神了一瞬間,然後輕笑一聲,“能怎麼做,發情期本來就隻能扛過去,倒是你,沒看出來嗎,我現在的精神海狀況極有可能暴動蟲化,還敢和我待在這裡?”
他語氣很輕,但原本翠綠漂亮的眼睛漸漸變成恐怖的複眼,蒼白無暇的臉頰緩緩出現青紅交替的蟲紋,像是一具完美的收藏品開始在他面前碎裂,露出可怖的真正的惡鬼模樣。
鐘真澤承認自己被吓到了,他本能地往後仰去,雙手往後撐,第一次确切地認識到,面前的,不是和他同種類的人類,而是另一個種族的生物,恐怖而強大。
更可怕的是,自己現在才是個異類。
他的退卻并沒有讓面前的蟲滿意,反而還俯身用極具壓迫感的姿勢盯着他,許久後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現在才知道怕?”
兩人對視,鐘真澤此刻處于下位。
心裡的壓迫越發嚴重,鐘真澤不敢再看那雙眼睛,閉了閉眼,一鼓作氣,一手撐地,順勢單膝跪地。
“靠,你這樣誰不怕!”找到支撐點後他終于直起腰,心裡發狠,直接一把将這蟲推回位置,臉色發白語氣卻很沖,“你是要吃了我嗎?”
尤森:?
他被推得懵了一瞬間,看着面前明明被吓得身軀發抖,但臉上表情卻很好玩的蟲,他居然笑了出來,不知想到了什麼,越笑越大聲,最後蜷縮在座椅裡,面色潮紅,微微喘着氣,臉頰出現的異樣紋路也緩緩恢複正常。
鐘真澤沒有講話,就這樣看着他,最後兩隻蟲都安靜了下來。
“你現在是流浪蟲?”尤森笑夠了,緩緩平複自己急促的呼吸,聲音卻還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你跟着我吧。”
鐘真澤:?
他心裡霎時松了口氣,面上卻是一臉嚴肅,“賣藝不賣身!”
“以後當我醫藥助手,和我一起出任務……”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鐘真澤聽清後囧了一瞬間,尤森則被無語到了,不明白這蟲腦子裡想到了什麼,“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喜歡雌蟲?”頓了頓,“就算喜歡,你覺得我看上你了?”
鐘真澤臉一紅,轉移問題,“可是我不是學醫的。”
尤森瞟他一眼,沒對他的話裡的漏洞發難,之前還說什麼都記不得了,現在卻說自己不是學醫的,也就是說記得自己以前是學什麼的咯。
“現在學也不晚,又不要你當專家,拿書看看,基礎學會就行,幫我渡過這次情潮,就算你通過。”他興許是剛剛笑累了,這會兒又恢複懶洋洋的樣子,連動都不樂意動一下,就這麼蜷在椅子上說話,聲音還越來越低。
鐘真澤沒敢多看,但是心裡有點虛,他好像……也不識字吧。
不過該有的利益還是要有的,他鎮定自若,“那工資怎麼算?”
“沒有工資,”尤森語氣陰森森的,“實習期不通過,代價就是你的小命。”
鐘真澤擡手摸了摸發涼的後脖子。
他這姿勢很是漂亮,讓蜷在椅子裡的尤森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高大俊美的雌蟲半跪在地,古怪的衣裳材質很薄,行動時能把肌肉線條若隐若現顯出來,單單剛剛的動作就帶着點……
他感覺自己好像是瘋了,居然在發情期對着一隻雌蟲觀察。
尤森面無表情,“行了,出去吧,小客艙那兒有書,你自己找相關的書籍查看,五天後我回北冥星,你要是沒通過,我就把你的腦袋留在這裡。”
鐘真澤:……
他看着又莫名其妙發瘋的蟲,灰溜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