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條悟那幾乎已經褪色的記憶中他隐約記得曾經好似也有人在他身旁如此安撫過他。
耳邊是輕聲細語的勸哄,頭頂是溫柔的撫摸。
那人說:“睡吧我的孩子,睡醒了就好了,母親會一直在你身邊。”
啊是了,他想起來了,那是他母親。
那是他剛覺醒無下限的那一天,因為不适應所以他燒得特别厲害,但在朦胧中他依舊察覺到了母親來到了他身邊安撫照顧了他許久。
可到了第二天他醒來,說着會一直陪在他的母親卻不見了蹤影,甚至在那之後他再也沒見過母親了。
那麼姐姐也會跟母親一樣等他第二醒來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五條悟再次伸出手緊緊地拽住五條堇的振袖,仿佛隻要他稍微松開些許眼前的人就會立刻在他面前消失那般。
“你會一直陪着我嗎?”他眨着眼睛。
“嗯,當然,在你睡着之前會一直陪着你。”
“那醒來之後呢?”
“嗯?醒來後?”
“醒來睜開眼後還能見到你嗎?”
“等你睡着後我自然要回去的。”
“不行,不能走。”
這也不能走?五條堇挑了挑眉看着開始不講道理的五條悟。
她算是發現了,生病後的五條悟似乎會變得相當執拗。
執拗的五條悟拽着她的袖子笃定道:“嗯,不能走,走了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異樣五條堇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如果我留下來的話你侍女明早過來會發現的,小春也會發現的,白天時候我回去就更難了。”
“小春那裡我明天親自去跟她解釋,我這邊更不用擔心,沒有我的同意她們不敢擅自開我的房門進來的,所以不會被發現的。”
五條悟一樣一樣擊破她的顧慮。
“回去的話當然是由送你回去啊,不然你一個人回去被發現了怎麼辦?或者翻牆時從牆上掉下去了又怎麼辦。”
“……?”你說誰翻牆時會從牆上掉下去?
“總之你今晚就是不準走。”
“……”
五條堇看了看那隻仍緊緊拽着她袖子的小手,又看了看那張撅起來小嘴滿是堅定的小臉,再三猶豫,最後還是妥協了。
“好,那就聽你的,今晚不走。”
正好她也不是很放心留他一個人,畢竟還發着高燒呢。
一會等他睡着了再用一次治療魔法吧。
“我答應你不走了你現在總算安心了吧,可以繼續睡了吧。”
聽見她的回答五條悟總算緩下之前一直緊繃的表情笑了起來,然後下一秒又搖了搖頭。
“不,我還是不想睡。”
五條堇:“……”
知道今晚注定不會就此簡單的結束,她幹脆将雙腿一盤,手掌往下巴上一托,親姐氣場開啟。
“行,既然不想睡那不如就跟我講講你這三個月都做了什麼吧。”
不睡是吧,那就别怪她興師問罪了。
此話一出果然讓五條悟瞬間蔫下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隻好老實地交代了這三個月裡發生的事情。
從她的事被那個傀儡詛咒師洩漏,到他逮住别的詛咒師就死命追查傀儡詛咒師和無咒力殺手;再到昨天和今早發生的事……
“都怪那群混蛋太會挑時間了,偏偏選今天!不然也不會因為用腦過度導緻發燒,以至于禮物都來不及準備,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趕上。”
他越說越生氣,又越說越委屈,到最後濃濃的鼻音裡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幾分平常難得一見的撒嬌。
果然生病就是容易使人暴露脆弱又真實的一面啊,她心下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可愛涅!
“不就是一句生日快樂嘛,現在說也一樣,我又不在意。”
“可你生日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說都沒意義了。”
現在是5月21日淩晨十二點二十四分,距離五條堇的生日過去已經将近半小時了。
五條堇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我是當事人,有沒有意義我說得算。”
“……”還能這樣?
好吧。
“生日快樂……”他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勉勉強強地補了句祝福:“但禮物……”
“哦,禮物啊,這不剛好嗎,你生日時我也沒給你準備禮物,那我們現在扯平了。”
“才不一樣呢,我可是答應過要給你精心準備禮物的。”
有嗎?五條堇認真地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有。
“我倒是有個願望想跟你提提,不如就把這個當禮物吧。”
“好,我答應。”連願望都還沒聽到是什麼五條悟想都沒想就立即點頭答應了。
這讓五條堇不禁莞爾,放輕了聲音。
“我目前對你唯一的願望就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的心境與想法都發生了變化,認為我的存在成為了你前進路上的阻礙而選擇繞路而行時,請一定要提前跟我說清楚然後好好道别,不準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