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被搭在許清焰腰腹處,南風嶼視線往下,隻見許清焰向來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滿是吻痕和捏痕。
南風嶼怔住,腦海中思緒萬千,一時不知道怎麼面對眼前這個情況。
他看着許清焰的睡臉,竟是連伸手觸碰都不敢,他是一個将死之人,怎麼敢?在易感期頭腦不清醒,理智全無的情況,對許清焰做出那種承諾。
他們如愛侶,徹夜癡纏。
天亮了,許清焰會度過漫長一生,可他還剩多少個日夜。
從未後悔嗎?
南風嶼垂目看着許清焰。
不是的,他是後悔的。
他親眼見過失去在乎之人的許清焰有多痛苦。
他不剩一年壽命,卻将本就千瘡百孔的許清焰卷入他即将走向終點的生命。
太不負責任了。
南風嶼定定看着許清焰,他深知,多年前那樣的痛苦,許清焰至今還未走出來,他不可能承受第二次了。
南風嶼看着許清焰後頸被蛇纏繞的雪豹印記。
南風嶼越想越痛恨自己,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負面情緒撲面而來,攥着他的心,悶痛不已。
南風嶼生怕自己把許清焰吵醒了,彼此尴尬。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總在易感期時潛移默化控制他們的行為和言語,昨晚的一切都是像是一場夢,沒有真實感。
如果是清醒狀态下,他和許清焰,誰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誰也不會看着對方,猶如終生愛侶,說盡深情諾言。
南風嶼輕手輕腳下床,打算先到外面冷靜一下。
他輕輕關上卧室門,走向外面。
卧室門關上的瞬間,發出一聲極小的關門聲。
許清焰驟然睜開眼睛,房間内已經沒有南風嶼的身影。
其實,他比南風嶼醒的更早,但意識到南風嶼将要醒來的那一刻,他下、意識閉上眼睛裝睡。
昨晚的種種情深相擁,他不覺得那是真的。
初中生理衛生科上的醫學研究,許清焰至今都記得清清楚楚。
“高匹配度信息素大量分泌,會導緻多巴胺過量分泌,産生彼此相愛的錯覺。”
南風嶼醒來之後的沉默和逃避,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許清焰太陽穴抽痛不已,暈乎乎坐起來,又立刻摔回床上。
“好痛。”
沒有Alpha的信息素在身旁安撫,他全身酸痛異常,讓人難以忍受。
許清焰仰面看着蒼白的天花闆,一動不動。
高考之後,他遠走澳洲,在這裡住了幾年,從未覺得孤獨。
婚後,因為一起工作的緣故,他幾乎和南風嶼形影不離,現在,南風嶼隻是出去一會兒,他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許清焰感到不解。
思來想去,許清焰覺得大概率是臨時标記帶來的依賴。
他掙紮着下床,去浴室洗澡。
架子上的浴球,圓嘟嘟的擺滿一排。
許清焰一般會用鈴蘭花香的浴球,這一次,他卻選擇了架子上唯一的紅酒玫瑰味。
跟南風嶼有關的鈴蘭讓他下意識逃避,可他自己從裡到外都是鈴蘭香。
浴球在溫熱水中融化,淺紅色的泡沫像一簇簇綻放的玫瑰。
許清焰擡腿進浴缸,牽扯到腿間傷處,下意識嘶了一聲。
他躺進溫熱水中,将濕漉漉的頭發捋到腦後,露出光潔額頭。
蒸騰的熱氣中,他已經閉着眼睛,盡量不讓自己看到全身遍布的吻痕和捏痕,但玫瑰和紅酒的香氣一刻不停,侵入他的呼吸之間,勾起關于南風嶼的回憶。
他想起他們在鹭島,大雨傾盆,南風嶼拉着他往山下跑,路旁邊的玫瑰花香,清新又好聞。
他想起夜晚寂靜的海面,南風嶼站起來,走向他,在他唇角落下紅酒香氣的吻。
許清焰歎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滿身事後痕迹印入眼簾。
“為什麼會這樣?”許清焰低聲道。
他仰起頭,澄澈暖光灑落面容,向來霜雪般冰冷精緻的臉,平添幾分暖意。
許清焰的思緒千絲萬縷,找不到答案,逐漸打成一個死結,他的目光越來越疑惑。
他猛地低下頭,濕漉漉的頭發垂落到額頭上,頭發上的水珠順着臉頰往下滑落,像是眼淚。
“該死,怪不得那麼多人不婚主義呢,和南風嶼還隻是假結婚,就讓他的腦子變得一團亂,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越來越複雜,着實讓人不快。”
許清焰感覺到手指上傳來冰涼觸感。
他低下頭,看到粉鑽小蛇正纏繞到他的手腕和手指上。
細密的鱗片磨得他有點癢。
他垂目問:“你的主人到底在想什麼?”
粉鑽小蛇擡起眼睛,看了他幾秒,伸出蛇信子,舔上他的指尖紅痣。
許清焰怔愣一瞬,反應過來後,無奈笑道:“對啊,答案不是很明顯嗎?我竟然糾結這麼半天,找不到解開這件事情的線頭。”
“從一開始,南風嶼需要的就是我的高匹配信息素,我的治療效果,我的身體罷了。”
許清焰垂目看着自己手上蜿蜒纏繞的小蛇:“可終于找到答案,我不應該開心嗎?為什麼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