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風皺眉,不由分說地把一個肉包子放在蘇竹的碟子裡,“嘗嘗這個,食堂的招牌!”
蘇竹盯着那個包子看了兩秒,像是在進行某種複雜的心理鬥争,最終輕輕點了點頭,“謝謝。”
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許風注意到周圍的同學時不時往這邊看,還有人竊竊私語。
她剛想說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付映影端着托盤站在她們桌前,誇張地挑眉,“蘇大學霸居然和人共進早餐?”
蘇竹的背脊明顯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繼續小口喝着粥。
許風瞪了付映影一眼,“幹嘛,不行啊?”
“行行行,太行了!”付映影笑嘻嘻地坐下,“我就是好奇,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昨天不還是‘不用了,謝謝’的關系嗎?”
她模仿着蘇竹冷淡的語氣。
許風感到桌子底下,蘇竹的膝蓋輕輕碰了碰她的腿,像是在尋求支援。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許風心裡一軟。
“我們本來就是室友啊,一起吃個早餐不是很正常嘛。”許風自然地接過話題,“而且蘇竹人超好的,昨晚還借我枕頭呢。”
付映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等等,你們已經發展到共享床鋪的地步了?”
蘇竹的勺子“當”的一聲掉在碗裡,粥濺出來幾滴。
許風趕緊遞過紙巾,同時踢了付映影一腳,“閉嘴吧你!”
“好好好,我閉嘴。”付映影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但眼中的八卦之火仍在燃燒。
不行,她回去就去發校園牆!
早餐在一種奇怪的氛圍中繼續。
許風注意到蘇竹小口吃完了那個肉包子,動作優雅得不行。
當蘇竹擡頭時,發現許風正看着自己,兩人視線相遇的瞬間,許風眨了眨眼,蘇竹則微微低頭,但許風确信自己看到了她唇角的笑意。
吃過早飯後,兩人便結伴去教室。
這次因為蘇竹的原因,許風被迫成了早到的那個人,說實話,她還從來沒這麼早來過教室呢。
在去食堂的路上,她就已經想到了一句話,叫什麼“你見過淩晨的太陽嗎?”
不過她想,她确實見過了。
蘇竹神色冷淡地走在旁邊,脊背挺直,顯得特别精神。
見教室裡還沒來什麼人,許風便開始讀語文書。
“夢遊天姥吟留别,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讀到六點五十一的時候,班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語文老師譚珺悅拿着本語文書走進來,開始布置任務。
“這節早自習你們不用被夢遊天姥吟留别了,先讀《滕王閣序》,好好預習一下。第一節課先換成體育課,下午再上語文。”
說完就開始在黑闆上寫字。
可許風強撐着眼皮,感覺自己的腦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昨晚和蘇竹擠在上鋪的後果就是——她根本沒睡夠。
雖然薰衣草噴霧确實有幫助,但兩個人擠在狹小的單人床上,她幾乎整晚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不敢動。
“哈——”許風偷偷打了個哈欠,眼淚立刻湧了上來。
她抹了抹眼角,餘光瞥見身旁的蘇竹正襟危坐,手中的鋼筆在筆記本上流暢地移動,一行行工整的筆記如士兵列隊般整齊排列。
原來,蘇竹正拿着學習筆記做标注呢。
教室裡的朗讀聲像催眠曲一樣嗡嗡作響。
許風的眼皮又開始打架,她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但疼痛帶來的清醒隻持續了不到三十秒。
她的頭開始不受控制地前傾,又猛地驚醒,如此反複。
感覺快要睡成一隻樹懶。
就在她的額頭即将第三次磕到桌面上時,一個柔軟而堅實的觸感接住了她下沉的腦袋——蘇竹的左肩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恰到好處地成為了她的臨時枕頭。
許風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幾分。
她偷偷擡眼,看到蘇竹依然目不斜視地盯着課本,右手記筆記的速度絲毫未減,仿佛左邊肩膀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對她毫無影響。
講台上,譚珺悅正背對着學生在黑闆上書寫幾個字的拼音。
許風猶豫了一下,最終抵不過困意,輕輕将頭靠在了蘇竹的肩膀上。
蘇竹的校服散發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合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墨香,莫名讓人安心。
許風迷迷糊糊地想,蘇竹的肩膀比想象中要柔軟,雖然看起來那麼瘦削。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蘇竹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放松下來,甚至微微調整了坐姿,讓許風能靠得更穩。
正當許風即将墜入夢鄉時,一陣刺耳的敲擊聲将她驚醒。
“下面我們請一位同學來朗讀第三段。”譚珺悅的教鞭敲在講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許風!”
許風猛地坐直身體,睡意全無。
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她,空氣中彌漫着一種看好戲的期待。
特别是幾個遊手好閑的男生。
“第、第三段……”許風手忙腳亂地翻着課本,卻發現自己的書還停留在昨天的作業頁面。
還是《夢遊天姥吟留别》那一篇。
冷汗順着她的後背滑下,她能感覺到譚珺悅的眉頭越皺越緊。
就在這時,她的左腳被輕輕踢了一下。